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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母草之恋_王荷影【完结】(66)

  烛光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影,像达芬奇的画作,她的脸也蒙上了一层异样的神采。

  这使得她无论露出什么表情,都显得无比美好,他看得出他的笑容是纯粹的,不参杂半点忧愁。

  自从她的母亲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怀过,看来,她已经走出了母亲去世带来的伤痛,他想,究竟是那三百块和蛋糕换来的这份喜悦,还是自己的关怀终于让她走出伤痛,变得开朗?无论怎样,他希望她可以永远都这么开心下去。

  益母草把没吃完的蛋糕放回冰箱,又回到原位,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夜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浮动。

  烛光像一场濛濛的细雨,令两颗心不禁伸长触角,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起伏。

  他看到她闪着亮的眼睛,有些抵挡不住,走去将阳台边的窗户全部打开,风立刻吹灭了每个蜡烛,将晴朗的月光送进屋里,房间里顿时换了一种新的颜色。

  “灭烛延清光”,李白的诗,他突然想到。

  过了一会儿,她伸着油乎乎的小手,说:“小母,我嘴巴都是奶油,好腻,我想吃水果。”

  益母草说:“你刚吃完蛋糕,不能马上吃水果,会影响消化。”

  筱闹钟嘟嘴道:“我求你了,我嘴巴真的好腻啊。”

  益母草起身说:“给你削个苹果吧。”

  说着,走去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拿推子削皮,筱闹钟见他只削一个,也拿了一个给他,说:“你也要吃。”

  益母草摇摇头说:“我不吃了,我的嘴巴又不腻。”

  筱闹钟执拗道:“不,你一定要陪我吃,不然我也不吃。”

  益母草说:“好,那你放着吧,等我削皮。”

  筱闹钟仿佛在跟他赌气的样子,说:“我来削吧。”

  说着,伸手去抢他手中的推子,手指却碰到了上面的刀片,划了一下,她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伤割在手,大病全溜走。”益母草急忙说了一句带着一些迷信的谚语,然后他放下推子,抽出纸巾,拉着她手上的手,帮她擦血,等血止住后,又轻轻贴了一块创可贴。

  她看着他两眼全神贯注在她手指的那个伤口上,眉心因为专注而凝结出一个小疙瘩,就伸出另一只手去想要帮他抚平,指尖沾到他脸上的汗珠,有一份依赖感从她的手指一直传送到她的心海。她感觉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她的一个避风港,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期待,她屏住呼吸,做好准备。

  这时候,月亮钻进云层,夜黑如墨,她收回被他捏持住的手,张开双臂,将他的脖子紧紧地环住,直到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她才深呼了一口气,她抱到他了,这是第一次,她放下自尊,主动钻进他的怀抱,像是一只温驯的猫,向他索取温暖。手上的伤口还在揪着疼,但是她没有去顾念这个。

  母亲去世后他成了她彻底的依靠,如果没有他,她简直不知道要怎么生活,她明白,是他一直耐心地保护着她,让她没有被苦难与悲伤打倒。

  他吃了一惊,说:“闹闹,你怎么了?”

  语气温柔而敦厚,然而带着一丝丝不冷静,他也在颤抖。

  筱闹钟闭上双眼,抬起头,轻声恳求道:“吻我。”

  他更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充满期望,却犹豫不决,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并非她的良人或是不配,他担心的是,如果他现在吻了她,认可了他们恋爱的关系,那么,往后他们如果有什么隔阂,他们还能以什么样的身份跟关系继续共处一室?他们现在既非朋友,又非法定的家人,而是以一种监护与被监护的纽带捆绑在一起,如果他把他们的感情推进一步,那层监护关系还算数吗?

  筱闹钟见他不回应,追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益母草点点头,说:“是,正因为我喜欢你,但我们现在的关系还不适合太亲密。得等你高考完。”

  益母草接到那个电话时,正在和筱闹钟吃着晚餐,他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心情骤然的一冷,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反正早晚都要去面对的。

  他不希望影响到筱闹钟,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接听,但筱闹钟还是捕捉到了少许的电话内容,他对电话那头的人喊道:“爸。”

  筱闹钟已经几乎忘记了,益母草不是专为她一个人而出现的,他不像她,她不再有家人,只有他,可是他还有本来的家人,现在她担心,他的家人要重新把他抢夺回去了,不,那不叫抢夺,因为他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是自己夺了他们的东西,他们只是来要回去而已。

  一通电话匆匆就结束了,益母草回到座位上,神情显得十分凝重,甚至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畏惧。

  筱闹钟担忧地问:“小母,你的家人,他们会不会——”

  益母草看她紧张,安慰她说:“没什么,别担心。”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声音却微微地颤抖。

  从小,他就是怕父亲的,父亲的严厉,父亲的控制欲,甚至父亲的专横,都让他的童年过得恐惧。小时候,父亲总是对他有各种过高的要求,一旦他达不到,就会遭受父亲那几近无情的冷遇。小时候他对此不能理解,以为父亲不爱他,甚至讨厌他,因此,越是被强迫什么,他越是抵抗,因此,他虽然看似聪颖,其实却什么都上手缓慢。父亲对此愈加失望透顶,不明白孩子内心的需求,还以为是自己不够严厉,因此从不对他露出温情。

  现在益母草明白了,父亲并不是不爱他,相反,却是对他的期盼太高了,父亲一世英名,从白手创造了一生的财富神话,而他是独生子,将来负担着集团继承人的重任,父亲不希望他是失败品。

  也许因为从小受到太过的斥责,童年那份恐惧感始终挥之不去,导致他成长后一直有些自卑,这种自卑表现为对感情的犹豫与怯懦,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又坚强果断,想要证明自己并非无能。

  正是这种性格,使他有能力担当筱闹钟的骑士,也是这种性格,使他孤独,需要筱闹钟的爱情。

  益母草再次见到父亲益倾城的时候,父亲依旧板着个面孔,即便已经两年没有见到这个儿子,他也没有透露出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或者说,就算有,他也深藏不露,更何况他在生逆子的气。

  他用不容妥协的语气说:“离开她,我是绝不会同意你们的,你不关心自己关心她?想要前途吗?”

  他已经听说过筱闹钟了,不管是通过了什么渠道,而他原本还有擅自退学、擅自出版他个人传记的两件事情可以指责益母草,却没有先说那两件,这说明,在他的心目中,益母草和一个孤女住在一起,比益母草瞒着他退学和出卖他的商业秘籍,更加令他无法接受。

  益母草对父亲已经顶撞习惯了,但这件事情上,他不仅仅是顶撞他而已,他得保护一个人,他说:“她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我得养她,她不能没有我,我答应过她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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