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没眼力见的。”陈探压低声音说，“你不觉得老大对江柔根本不像是对自家妹子吗？”
刘方扬一愣，想了半晌：“没觉得。”
陈探：“……说你是直男，你还真是铁骨铮铮。”
刘方扬斜他一眼：“你这意思是，你不是……”
“你说什么？！”陈探一双小眼睛在能力范围内瞪到最大，“皮痒了吧！”
早餐吃完，手术麻药也退得差不多。江柔先头还忍得住，时间一长就疼得满头冷汗。生理性的眼泪盈了满眶。
“李明恺，我们做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吧。”江柔哼唧，“太疼了。”
“那我给你讲讲我们集训的事？”
“好啊好啊。”江柔连忙点头。
李明恺拧了温毛巾给她擦汗，知道这个阶段难捱，看到旁边有陈探他们买来的一些零食，问江柔想吃什么。
江柔歪头看了一会儿，说：“瓜子吧。”
她不舒服，小性子也上来，故意难为他。
李明恺点点头，顺着她：“瓜子好，坚果补脑。”
江柔：“……”
李明恺拆开瓜子袋子，在果盘里倒出一大捧来，一颗一颗地剥，嘴上也不闲着，他给江柔将队里的趣事。
“我们队有一个叫陶强东的，山东人，特别耿直一大老爷们。但是他怕蟑螂。”李明恺说，一边用手比划，“他能有那么高吧，跟我差不多，但是上回在宿舍里面看见一只蟑螂，那尖叫的声音差点没把警报器叫响了。”
江柔嘿嘿笑：“我刚来南京那会儿看见蟑螂也吓了一跳，我从来不知道蟑螂能长那么大，还会飞！”
“都说山东汉子能喝酒，但他一杯倒。一杯倒就算了，自己贪杯。”李明恺说，“上次喝大了，那家伙在厕所抱着马桶水箱睡了一晚上。”
“哈哈哈哈那下次一定要约一波酒才行。”
没一会儿，瓜子仁剥了满捧，李明恺用手掌兜着，说：“张嘴。”
江柔应声张开嘴巴，瓜子粒顺着他的手咕噜噜都滚进她嘴里，江柔马上闭紧嘴巴咀嚼，满足地眯了眯眼，唇齿间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瓜子仁的香气。
江柔衣领上还沾着几粒漏网之鱼，他都捡进手心，低头舔进嘴里，继续给她剥。
她看着李明恺自然而然的动作，有些出神。但后者浑然不觉，继续给她讲着新故事。
江柔觉得自己不太好，仗着李明恺对自己好，就这样驱使他。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慢慢地合上眼睛，歪了头营造出一种“听着听着睡着了”的意境。
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再剥瓜子，也不用再想方设法地用故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过年回家找个媳妇……”李明恺话说了一半，偏头看见“睡着”的江柔，他便收了声。
“江柔？”李明恺叫她的名字。
江柔没有吭声。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已经剥出来的瓜子仁放在食品袋里防止回潮，又起身去洗手间打热水拧了毛巾回来给她擦了擦脸。
可能是怕惊醒她，江柔觉得李明恺的手势更轻，热气腾腾的柔软毛巾扫在脸上，弄得她怪痒的，一直痒进心里去了。
江柔怕自己会破功，一边绷着身子忍着，一边埋怨自己刚刚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装睡的馊主意。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扰人的毛巾离她远去。
江柔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可就在下一秒，她觉得有什么更热的东西轻轻贴上来。
柔软的，温热的触感，蜻蜓点水一样落在她脸颊上擦破的伤痕旁边。
只一瞬间就立刻离开了。
快得让江柔产生一种这是幻觉的猜测。
可她的身体却知道这不是幻觉。
因为就在方才那一刻，江柔觉得一只大手捉住了自己胸腔里的心脏，握在手心里，攥了又攥。
江柔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硬着头皮装下去，可是她做不到。
李明恺的脸距离江柔只有几公分距离的时候，他看见姑娘猝然张开了双眼。
那双眼里在一瞬间涌上无数情绪，但是李明恺看了又看，也没有看见喜悦。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李明恺从最初被抓包的微愕里回过神来，立刻变成了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藏的坦然。甚至带着些执拗地看着江柔，挑衅一样。
江柔心乱如麻，可李明恺眼里的那抹挑衅到底激怒了她，她轻轻蹙眉，说：“李明恺，你把我的手机给我吧，我想见谈昭远。”
李明恺，我想见谈昭远。
你看这个姑娘多聪明。李明恺直起身子，说不清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目的，现在的失落又是受什么驱使。
他大步走去拿来江柔的手机，放在她左手边：“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先走了。”
“嗯，你去忙吧。”
江柔捏着手机，余光看见李明恺带上房门出去了。
******
谈昭远得知江柔受伤住院的消息时，正在叶家给叶菲菲补习功课。
叶菲菲心思就没在学习上，这次期末考没考好，叶盛回来后得知，对她发了一通火。
叶盛去年六月底已经毕业，现在回国内来接手盛兴科技的相关事务，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叶菲菲最怕这个哥哥，更不敢在这种时候触他的霉头，赶忙求助谈昭远。
谈昭远的手机就搁在桌上，叶菲菲一眼就看见“乖小兔”几个字。
她心中警铃大作，紧张地看着谈昭远接起电话。
不知道江柔跟他说了什么，叶菲菲看见谈昭远担心地皱起了眉头，随后来不及挂电话就要走。
“昭远哥！”叶菲菲叫住他，嘟起嘴巴说，“你答应我晚上留在我们家吃饭的。”
谈昭远说：“江柔住院了。”
叶菲菲说：“她住院了为什么要你陪啊！”
“菲菲，没有人能陪她。”谈昭远试图跟她讲道理，“她和你不一样，她没有家人。”
“可你答应我的事呢？为什么她的事要排在我之前？”叶菲菲眼眶红起来，“她是个外人啊。”
“她不是外人。”谈昭远在心里找着合适措辞，“他是李明恺妹妹。”
“那让明恺哥去陪好了啊！”叶菲菲大声道，“你根本就是对她有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那天运动会我都听到了。你就是想摆脱我们家，我要告诉我哥去，我要让他……”
“叶菲菲！”谈昭远一把拉过叶菲菲的手腕，目光里染上一抹怒气，他低声道，“少拿你哥来压我。”
叶菲菲被他的表情唬了一跳，心里也知道要是让叶盛知道的话，自己和谈昭远可能真的会走到尽头，她根本也不敢去说，这只是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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