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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青日话_刀刺【完结+番外】(45)


可再后来,饶也突然要跟程悍领证结婚,连家长都见了,婚期也定了,除了婚纱照没拍,婚礼所需的一切物品和条件都备齐了。熟知饶也的人都知道这是场形婚,程悍是去给人当“同夫”,也是那场未能如期举行的婚礼让关青知道,饶也其实并没那么洒脱。
她生在大户人家,家境殷实钱财万贯,如果她是个异xing恋,她家人是绝对看不上程悍的。可她不是,她跟那姑娘从西藏回来后足足两年都爱得死去活来,于是她家人使尽一切手段把她从北京揪回浙江,想着给她掰直,掰不直也无所谓,赶紧找个人嫁了。
他们给饶也找了数十个各方面相当的对象,都被她轻而易举地泡汤掉,本来她是打算战斗到底,可她喜欢的姑娘也要结婚。
那姑娘来自福建,是个普通姑娘,长得并没有饶也妖气,就是个很有气质的邻家美眉,口音中略带点闽南腔,不至于胡福不分,透着吴侬软语的娇俏可人,大名叫苗穹宇,小名唤做苗苗。
苗苗在不谈工作时是个千娇百媚的弱女子,一谈工作就气场全开摇身化作巾帼英雄,她跟人出去谈合作时直接对接待人含qíng脉脉的微笑:
“为了节省我们的商业成本,请把你们这里能主事的人叫出来,我直接跟他谈。”
他们公司的人都说:只要苗总出马,没有拿不下的单!
关青幸有机会看到过一次她谈生意的架势,一堆各个年龄阶段的男人里她既谦虚又从容,qíng商和智商都无可挑剔。
饶也跟苗苗,是当下这个时代里最具代表xing的女xing,她们比跟她们同龄的男人都要优秀。如果说饶也的洒脱有一部分是因为她优越的家境,那苗苗的成功则完全靠她自己的打拼,她们在人际jiāo往中有关青无法达到的游刃有余,在工作上更有他仰望的jīng明才gān,而即便优秀如她们,人家也仍旧在不停前进不停努力,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继续浑浑噩噩自怨自艾地过完这一生?
饶也跟苗苗好上后一改她洒脱的作风,俩人一起出去,但凡苗苗多跟人说几句话就会吃醋,并且二人总因为jī毛蒜皮的小事就冷战,先放下身份道歉的永远是苗苗。前面说了,饶也跟程悍有点儿像,估计在爱qíng上也是个霸道总攻,苗苗又比饶也大两岁,在生活中给予的包容总更多些。
她俩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关青偶尔看到她们互相对视时眼底脉脉温qíng的爱意,总以为她们会白头偕老。
可祸不单行,前头饶也刚被家人qiáng制xing押回浙江,后脚苗苗的父亲就肺癌住院了,苗苗是被领养的孩子,她的一双养父母没有亲生子女,她就是他们唯一的掌中宝。
苗苗的父亲被病魔折磨了小仨月才咽气,这三个月让苗苗心痛的同时更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她不能让年迈的母亲为她多增华发,她于是跟饶也说:咱们还是分手吧,我不能让我妈再为我cao心了,我虽然不会很快结婚,但结婚已成必然,我必须让她安心度过晚年。
饶也的家境跟苗苗截然不同,她父亲早逝,全靠母亲撑起家业,而她跟母亲从来水火不容,因此决不允许家人染指她的未来。
这头她跟家里三天两头的打,那头她又被苗苗因丧父而悲痛忧伤想要认输的泣诉闹得焦心不已,她没法儿劝苗苗回头,在苗苗垂垂老矣的母亲面前,饶也给予的爱qíng是如此卑微,亲人和家庭在同志
爱qíng中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失去苗苗让她理智全无,她曾大半夜连续开了六个小时到福建,在苗苗家楼下苦守到天明,两人却只靠信息jiāo流,而那一条一条的小字,诉说的全是挽留和离别。
那时程悍他们乐队因为种种原因从北京搬到浙江,跟饶也家是一个城市,关青当然办了调离也跟着到了浙江。
那晚饶也到他们家敲门,进门第一句话就是:“程悍,我们结婚吧。”
关青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并不是因为她要跟程悍结婚,而是她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不好。
楼下停着她的吉普车,她一身酒气,丝毫不顾酒驾会带来的危险,进门仍旧不停喝酒,然后她在桌前垂着头,握着酒瓶开始哭。别说关青,就连程悍都没见过她哭。
他俩手足无措的坐在她面前,一句哄人的话都说不出。
“我是真爱她,”饶也一边流泪一边自嘲:“我真喜欢她,我也是真痛!你知道吗?”饶也用那可怕的疯狂的目光望着程悍:“剜心剔骨的痛。我没法儿忍受失去她!会死的,我受不了,”她那凄惶的表qíng有些瘆人,好像她真打定主意去死了,“你跟我结婚吧,既然我留不住她,就让她比我更痛苦,既然我不好受,大家就都别想好受!”
瘦弱又漂亮的姑娘,优秀又肆意的姑娘,她的洒脱终于也栽了。关青想:真爱一个人,谁也逃不了伤心难过这道坎儿。

  ☆、 第四十三章

  浙江夏日的夜晚闷热,开空调虽然凉慡,但隔天总会头疼。关青打扫完卫生坐在桌前开着风扇练字,这大概也是受了苗苗的影响,苗苗写得一手结体严整的小楷,偶尔露一手,总让他们这群人羡羨不已。关青自知他这个年纪学习书法已有些迟了,既然毛笔字难练,那硬笔书法总是可以再往上拔一拔。
这房子比他们在北京住的好太多,两室一厅,有一个很大的阳台,采光通风都不错,唯一的坏处是他再不能跟程悍共住一屋了。又及二人作息时间黑白颠倒,相处便也少了。
已近午夜,他听到客厅传来开门声,程悍在外面走走停停,过会儿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瓶水果酒进来,他把那瓶冒着凉气的水果酒放到他手边,在他靠窗的小chuáng上坐下,咕咚咕咚如牛饮水般灌了一大口啤酒,才躺到他chuáng上,眉目中难掩疲惫,
“饶也今天退婚了。”
关青手中的钢笔一顿,并没看他,“怎么突然退婚了?”
程悍无所谓地耸耸肩,“她说她不想妥协,说形婚本身就是一种妥协,不管我们的婚姻是真是假,只要我们结了她就是在向那帮qiáng迫她认清现实并期望她低头的人认输,可她没错,所以她不会低头也不会认输,坚决跟恶势力斗争到底。”他呵呵笑着,“这是她的原话。”
关青放下笔,拿起手边的酒瓶喝了口,“那她妈妈知道吗?”
程悍发出一声冷笑,“我今天晚上送她回家,她妈妈一看到我就把我叫进去,饶也办事向来gān脆利落,她刚决定退婚就把婚纱照和酒席全退了,她妈就问我原因,饶也就把退婚的事儿跟她说了,然后,”他把玩着手里的铝罐,脸色溢出寒意,目光却又充满不解,“她妈就扇了她好一顿耳刮子,一个接一个,手心打完换手背,左手扇完换右手。把饶也扇得嘴巴都出血了。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母女,跟仇人似的!让我想起我们牢头儿扇人耳刮子就是这个劲头,要多狠有多狠。”
关青无言以对,他想象不出饶也挨打时是什么心qíng,是满腔愤怒,还是心怀悲伤?
程悍坐起来把那听啤酒喝光,而后重重地放在书桌上,再次躺了回去。
“你想结婚么?”关青突然问道。
程悍摇摇头,“不想,以前想过娶个老婆生个娃,其实我特想要个小孩儿。咱们这一辈子,都他妈没能父母双全!我想着我要是有儿子,就千倍百倍地对他好,让他过我这辈子没过上的生活,享我这辈子没享过的福,做个尽职尽责的好爸爸。每回一想起,我这一颗心啊……就软成一滩水。”
他在台灯柔和的灯光里笑意满满地望着关青,得到关青回以同样的笑容,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脸继续望着顶棚说:
“可是一想起要娶个女人回来,我的心qíng就特别不好,马上就把我想要儿子的雀跃激动给抵平了。见过这么多姑娘,除了饶也,没一个能让我动心的。但就算是饶也,我也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适合结婚。”
关青好奇道:“为什么不适合?”
程悍双手jiāo叠放在肚子上,“你想啊,先不提我俩都是那种...怎么说呢?吊儿郎当?反正我们俩xing格都不好,真要是成了没几年也得离。再说我娶个媳妇儿,本来就是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回家能有口热乎饭,老婆孩子热炕头。但饶也多野啊,她可能在家相夫教子变成贤妻良母吗?根本不可能,反正我俩真要结婚就是场灾难。”
“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程悍认真思索,道:“古代那种正房,能持家,话不多,别管我,生活起居一把抓,左手牵着我儿子,右手伺候她爸妈。啧,”他感慨道:“我估计我这辈子是讨不到媳妇儿了!”
“嗯,”关青对他的结论表示赞同:“分析的很正确!”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起来,程悍又问他:“那你呢?我上回去你们厂接你时看到不少漂亮姑娘,怎么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关青低下头不看他,灯光下他的神qíng莫名有种寂寥,“我也想找一个古代正房那种姑娘,所以我也就讨不到媳妇儿呗!”
“行,有追求!”程悍欣慰地瞧着他,赞叹:“咱俩要是真一辈子娶不上老婆,那等咱们老了,七老八十牙掉光,你陪我叼着烟坐在路边调戏姑娘,我陪你拄着拐棍儿去菜市场讨价还价,争取过完咱们有色心有色胆、风流倜傥、多姿多彩的晚年生活!”
关青朝他举起手中的酒瓶:“谢谢悍爷栽培。”
程悍大手一挥:“不客气!那你继续练你的硬笔书法吧,悍爷我跟周公约会去了。”
关青笑眯眯地望着他走出房间,然后躺到他刚刚躺过的地方,闭上眼蹭了蹭枕头,享受那苟延残喘的余温。
苗苗父亲的死无形中给他们这群在外làngdàng的游子敲响警钟,父母已经老了,没有几年好光景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每年chūn节回家呆的那几天对于父母来说太微不足道,他们都不想以后会后悔。
这年chūn节程悍打算留在浙江,关青不放心留他自己过年,可他又舍不得一年一度跟父亲相聚的机会。怎么办呢?关青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想把我爸接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程悍躺在chuáng上捧着电脑打游戏,头也不抬地回:“早就该接过来了,本来我想着开chūn再跟你提这事儿,把老头儿接过来享享清福旅旅游。不过既然你过年放长假,这会儿回去接过来也好。机票订了吗?”
“嗯,订的初二回来。”
“这么早?”程悍惊讶地望过去,“你二十九回去,初二的机票回来,那大年初一就得往长chūn赶了,”他琢磨了一会儿,“也行,那到时我去机场接你们。下午去买点儿年货吧,顺便给有子家带点儿东西,你回去让他也研究研究,什么时候让他带辛婶儿也过来溜达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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