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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家_钟花无艳【完结】(28)


萧淮也在这时记起她说过的话,qíng绪不好时,她倾向于下厨犒赏心肝脾胃。
如果他没有主动问,她肯定闭口不提一个字,独自面对非议。现在再回忆那张温馨的美食照片以及他和关怡在照片底下来来回回的互动,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疏忽大意,一方面又觉得她藏了不少心事。
他追问:“只有这一件事qíng令你不痛快?”
林霂点头,旋即又摇头:“我曾经向医院提出申请,要求前往越南援医。院长说,我的医德存在污点,援医资格待审。”
她耷拉下脑袋附加一句:“算了,不能去就不能去。”
援医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也绝非不可能发生。萧淮尽量不带qíng绪地发问:“万一通过审核,你何时前往越南?”
她用不报希望的口吻回答:“夏天。”
“待多久?”
“三年。”
萧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关怡知道你有可能去越南吗?”
“我没有告诉她。”
“伯父伯母呢?”
林霂张张嘴,说不出话。
萧淮等不到回答,起了误解,语气随之变得凝重:“这么重要的事qíng,你没有告知父母,打算说走就走?”
“不是的。”林霂讪讪地摇头,语声缓慢低微,“爸妈在两年前就过世了。”
萧淮一下子停住脚步,立在原地。
两年前,车祸。
两年前,林霂的父母过世。
他将所有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遍,短瞬间一个残忍的真相便水落石出。
两年前的那场车祸,让林霂失去了未婚夫,也失去了父母。
萧淮意外至极,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难怪她在油画展览那晚表现得那么痛苦,那么自责,以至于他问一句是否后悔自驾出行,她的眼泪泛滥得如同决堤。如果今夜没有追问,他永远都不知道她低调外表下的内里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被那场大变故伤得体无完肤,心中再无留恋,所以才会卖掉房子,远离这里。
萧淮定定地看着她,只觉心脏被复杂的qíng绪牵扯着,隐隐约约地疼。
林霂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停下步子,自顾自说:“爸妈从小教育我不可以占别人的便宜,如果他们还活着,又要责备我了。记得读小学时,同桌往我的书包里偷塞了一盒糖,爸妈说有多少颗糖就惩罚我写多少封悔过书,我数了数,三百六十五颗,当时就吓坏了。”
萧淮的思绪百转千回,最后无声地叹口气,配合地问:“你写了整整一年的悔过书?”
“没写。外婆说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收到礼物后表现的非常淡然,不但不准我写,还邀请同桌来家里吃晚餐。”
萧淮意味深长地瞥她:“原来你早恋是苏女士纵容的缘故。”
林霂噎住。闲谈而已,没料到萧淮dòng察入微,说话又一针见血,让她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她努努嘴,无声地表达小小的不满。
他观察着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忍不住将人拉至跟前,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三年时间实在漫长,你有没有可能改变心意?”
她并未听出弦外之音:“时间长短不是问题。如果能去,我不想放弃。”
他点点头,脸色一片清明,不显qíng绪波澜。
这时,林霂终于察觉到了萧淮为什么如此发问——他的工作重心不在越南,万一她去了那边,两人很难有机会再见面。
林霂愣了好几秒,再说话时,底气略不足:“我一年里有几天带薪年假、病假、调休假,再加上常规假,拼拼凑凑应该能够挤出时间回国。倒是你,工作那么忙,你有空见我吗?愿意见我吗?”
她讨厌维持远距离的感qíng关系,但他出现得稍微晚了点,很多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又能怎么办呢?无论是工作还是感qíng,她都不想轻易舍弃。
萧淮没有马上回答,大手却扣着她的后脑轻轻一压,让她的脸颊贴上他的肩膀,将人抱住。
这个姿势明显超出了男女间的友谊,她没有躲开,懵懂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他准备提前说道别。
然而她想错了。
他平静地说:“工作忙归忙,我总能挤出时间来见你。就像现在,我们本不应该相见,却又相见。”
听见如此温暖的话语,林霂又惊又喜,腾地仰起脑袋:“你一年能见我几次——”
世界静止了。
此时此刻再没有更让人无地自容的乌龙事件:她的双唇非常失误地触碰到了萧淮的下巴。
如果说美智子在年会上光明正大地献吻,她的吻则像是蓄意而为的惹逗。
柔软的唇瓣亲密地贴在他下颔骨最薄弱的部位,留下一抹娇艳yù滴的绯红,还沾着属于她的湿润。更羞耻的是她震惊之余无意识地抿了抿唇角,遂演变成“偷袭”他还嫌不够,梅开二度,又吮了吮他的下巴。
林霂呆住。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看不到多余的东西,惟见萧淮的面颊;耳朵听不见多余的声音,惟闻萧淮的呼吸;脑子里空空如也,惟剩下一件事——
她误打误撞却也如愿以偿地亲了他!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她猛然回神,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他将她拉回来,与此同时转过身体,用背挡住了过路者的打量。
脚步声渐行渐远,不知是谁chuī了一声含义不明的口哨,长街充满了朦胧的暗昧氛围。
直到完全听不见喧哗声,林霂才惴惴不安地掀起眼帘,视线从萧淮的肩膀移动到他的衣领,再小心翼翼往上移,瞅瞅他的喉结,他的下巴。
目睹那抹刺眼的唇蜜,她掐死自己的心qíng都有了,哪能直视他的眼睛?
她尴尬地勾下脑袋,夹在耳后的一缕发丝无声滑落下来,就在这时,她的下巴竟然被修长的手jīng准无误地捏住。
她微妙地觉得qíng况好像哪里有点不对,那只手却施力一抬,突如其来的动作导致她猝不及防地仰头,对上了萧淮的眼睛。
那双眸子深邃而专注,带着说不清的波澜。
她隐约预感到了什么,整个人却像被按下暂停键,心跳与呼吸皆停滞,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庞凑了过来——
他轻轻浅浅地吻了下她的唇角。
薄唇随即撤开,给彼此留出两寸的距离。他仔细看她一眼,头又埋低些,再度吻过来。
而这一次,他含住她的唇瓣,轻言低语。
“你希望几次?”

第30章 新决定

第一次接吻,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往事一幕幕在脑子里闪过,林霂想起初吻的滋味:酸酸甜甜的葡萄酒,莱茵雷司令。
明明知道不应该去比较,她还是忍不住作了一番对比。
萧淮不饮酒,今夜餐后用绿茶清口,唇齿间还余留着清香甘甜的味道。他的呼吸浅浅淡淡,就像微风撩过她细嫩的脸颊,勾起细痒苏麻的感受,让她的心神也随之dàng漾。
那些年为旧爱所付出的感qíng,犹如一朵独自开过了花期的玫瑰,在这一刻终于悄然褪色,萎谢。
人生际遇妙不可言。她失去了前任,又因为前任而意外地邂逅萧淮。
后者不再是封面人物,不只有一张轮廓完美的侧脸,而是实实在在出现在她的面前,赠给她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用含蓄动听的声音说:“你还好吗?”
爱到荼靡,却迎来新境遇。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加诸在萧淮身上的标签有多么高端,他不忘本我,始终是一个xingqíng温润的男子。即使面对卑微难堪的陌生人,他也会给予尊重。
那么,他现在亲吻她,应该不是一时消遣吧?
万般柔qíng涌上心头,她悄悄闭上眼,羞赧温软地回应他。
细腻的辗转,轻微的摩娑,她甚至鼓起勇气用小小的舌尖描绘他的唇线……柔软甜蜜的吻延绵下去,变成一种无言的邀约。
他更深入地吻下来,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将人紧紧地搂住,压在自己的怀里。
厮磨。
索求。
jiāo缠。
据有。
她口中诱人的巧克力浓香与他唇舌间的清淡茶香一次次jiāo织。两人相拥在冬夜寂静无声的长街,沉沦在这样的亲吻之中,纵qíng恣意,浑然忘我。
路灯的光线是暖暖的橘huáng色,他和她的影子不分彼此,画面看起来温馨至极。
不知是谁先挪了下脚步,两个人往前走,一路拥抱着,唇与唇密不可分。
怎样到达老洋房、怎样上的台阶并不重要,他将她抵在大门上,一手松开细腰,顺着胳膊往上找到她的颈,托住后脑勺慢慢地向他倾斜,加深了热吻的姿势,另只手则摸索到她随身小包包的拉链上。
“呲——”一声拉链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暧昧至极,又蛊惑人心。
他轻易地找到了门的钥匙。
她衣袋里的电话却突兀地响起。
林霂撤开唇,脑袋抵在萧淮的肩膀,呼吸急促。
下巴和嘴唇感觉木木的,她缓了会儿,没有立刻接通电话,而是仰起头看了看他的眼睛。
一双眸子微微垂敛,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迷蒙深幽。那张俊脸埋低了些,好像笼着一层薄薄的羞涩,这副表qíng和刚才试图登门入室的举动哪里像同一个人?
手机铃声依旧响个不停,林霂看了看号码,居然是医院值班护士的座机。
她接通电话后才知道出大事了。
有人利用高杠杆炒股,被爆仓后背上巨额负债,一时想不开在居民楼里点燃煤气罐,连累了一整栋楼的住户。
林霂挂断电话,刻不容缓地对萧淮说:“你先回家休息,我赶去医院处理突发状况。”
萧淮看一眼手心里的钥匙,却道:“我也去。”
他的声线恢复了惯常的沉稳镇定,不掺任何私yù。她随之改变主意,提醒说:“急诊不是请客吃饭,我可能没有时间理会你。”
“没关系。”
*
和普通门诊相比,急诊时常面对无法预知的病患和qíng绪激动的家属,场面往往十分揪心,更何况今夜凌晨发生的煤气罐爆炸事件已经导致多人受伤,这里早就人满为患。
半小时前,副市长致电医院院长,要求不能让任何一个转移过来的伤者死亡。院长不敢大意,紧急召集急诊科、烧伤科、耳鼻喉科、重症医疗科等多个科室的医生,对受伤居民展开救治。
林霂一来就被护士长拉进手术室,担当一助,配合主刀医生抢救一位大面积烧伤并合重度呼吸道烧伤的老人。
手术过程比较复杂,抗休克、输氧、切开气管道、取出异物等一系列措施将持续进行六个多小时。
萧淮在手术室门外等候了短短二十分钟,亟需手术治疗的急危重症患者的数量就翻了个番。
混乱中,一位丈夫抱着遭遇车祸的妻子冲进大厅里大喊“救命”。值班医生把人抱到诊室,发现她下肢的衣服被血染透,但是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原来她腿部的大动脉被锐物划开,血早就流光,人也早就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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