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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的_甜蛋/山青一点【完结+番外】(38)


接着又蒙头大睡。
司寂在医院守了两天才头一次回家。司妈妈不知如何宽慰,只看着他脱下睡衣,说不知道大发糕上的血迹还能不能清洗gān净。而此时,沈洛深的父母还在国外浑然不知。放在几个月前,司寂也许还能打电话说一声。但现在不会了。
医生说沈洛深至少要住院半个月,一个多月之后才能拆石膏。司寂认真听着记着,而沈洛深则事不关己,自顾自架着胳膊在平板上看恐怖电影。好几次司寂发现沈洛深仗着单人病房的方便光明正大地吸烟,见到司寂不躲不闪,还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但凡司寂露出一点不高兴的模样,沈洛深就不要脸地喊伤口疼。一而再再而三,司寂gān脆和他一起吞云吐雾。像高中那会儿一起守在浮着睡莲的小池塘边上吸烟时一样。至少这样的沈洛深不会让他觉得陌生。
只是总会被来探病的左言和秦桥送抓个正着。
可这两人竟没一个有立场来管。
司寂把工作带到病房,顺便帮沈洛深处理业务往来。沈洛深醒的时候像只断了胳膊的猴子,闲不住;但很容易累,一天一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他睡觉时司寂寸步不离,听听歌,发发呆,回忆一下依稀像是上辈子的这年夏天。
他想起回家后第一次和沈洛深去空山。那天一提到秦桥送,沈洛深就立刻联想到左言。当时对他的脑回路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来,也许沈洛深和左言相识并不是偶然。
在意一个人就会下意识想要了解他身边的一切。何况是最好的朋友。
之间司寂和秦桥送有过一次仓促的jiāo谈。在司法鉴定上沈洛深只是轻伤,如果走法律程序伤人者并不会被怎样。据说那个男人背景深厚,秦桥送想要动他不是不行,只是也会伤筋动骨。沈洛深大概猜到了秦桥送的想法,冷笑说算了,料你没这个胆子。而且这伤多半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秦桥送和司寂一起看着他。
沈洛深得意又张狂地挪了挪笨重的右胳膊,说他大概只是想吓吓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屁话。刺我的时候不敢用力,还是我握着刀,bī着他划下来的。
秦桥送被bī得哑口无言。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司寂已经判断不出,这两个人到底谁比谁更疼一些。
把油饼、甜糍粑、早堂面和稀粥分给悉心照料沈洛深半个多月的护士姑娘,司寂回到病房,边催他吃饭边帮他收拾起行李。沈洛深慢吞吞吃好,穿着病号服去了洗手间半天没出来。司寂撵进去时他正偏着头,盯着耳朵下面那条细细的疤。
见司寂进来,他掀起衣角露出小腹上的伤痕,忧伤地叹气:“宝贝儿,哥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约到pào了。”
司寂抱着胳膊看镜子:“没事,你还是一样又骚又漂亮。”
“要不然今晚去试试?”沈洛深猛地回头,挂着苍白飞扬的笑:“可憋死我了。”
想要骂他,又生生吞了回去。司寂瞪他一眼,走过去打好洗脸水,像伺候祖姥爷一样替他擦脸。沈洛深惬意地昂头,冒着热气的毛巾烫得他嗷嗷直叫:“真体贴呀,还是宝贝儿最好了。”他握住司寂拿毛巾的手:“所以,你还是别追老左了吧。真的。”
“这他妈有关系吗?”
“当然有,”沈洛深靠在洗手台上,“尼采不是说了吗,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与恶龙搏斗之人,终究也会变成恶龙。”
“不恰当。”司寂说。
“我说恰当就恰当。老左这个人心思太深,凭你,真的难。”
“那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追上他,你告诉我,我改。”
“可我就是不想让你改。”捏起司寂半边脸,沈洛深恨铁不成钢,“你很好,真的很好,没必要为了一段感qíng变成现在这样。”
“变成哪样?还有,你这话真他妈耳熟。”
“别嘴硬,你自己能发觉不了?”
“那你呢,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司寂把毛巾扔到盆里,沉住气和他争,“谁把你变了,你又变成了和谁一样的人,麻烦你仔细跟我说说。”
嗤笑一声,沈洛深举起左手:“算了,我投降。”接着掏出手机一顿按,“宝贝儿,我刚定了个包间。”
“……gān嘛?”
“晚上一起唱歌去。”
KTV离空山不远。小保姆司寂点了一堆零食,举着话筒,伺候沈大爷尽qíng歌唱。沈洛深嗓子好,低音能沉下来,高音也能嚎上去。他一首一首唱着老歌,嗓子哑了还不尽兴,又点了一堆让司寂唱。包间里就他们俩,司寂真没兴致跟他疯,糙糙唱了几句,就叫服务员搬来两打啤酒开始喝。他俩就着嘈杂的背景音乐猜骰子,司寂输了司寂喝,司寂赢了帮禁酒的沈大爷喝。很快,酒就见底了。
跑了小十趟洗手间,司寂摊在沙发上直喘气:“好慡。”
沈洛深靠在他肩上:“醉了吗?”
“早呢。”
“我让老左来接我们了。”
“什么?”
迷迷糊糊听到左言的名字,司寂偏头抗议:“可老子还不想回家。”
“老左喜欢你。越喜欢越不会和你在一起,死了这条心吧。”
“我再要点酒。”
“像我们这种人,压根就不信会有什么幸福美好的感qíng。就算在一起了,也会等着哪天分手。真的分了,会觉得‘果然如此’‘果然还是不行’。管你妈是谁,再接着过日子。”
“再要多少?你觉得我还能喝几瓶?”
沈洛深哈哈笑着,抄起一个空酒瓶指着他:“再装听不懂我砸你哦。”

第65章

司寂怔怔地,眼眶红了。他好容易才直视着沈洛深的眼,把责问的话说得七零八落:“凭什么你自己不信就qiáng迫我也不信?你凭什么就觉得我跟他不可能?”
那天沈洛深是被老安和左言抬到街上的。司寂和秦桥送根本不敢碰。被三三两两的人推挤着,听着周围零零碎碎的议论,司寂抓住胸口的衣服,拼命够着头,想看清他垂在一边的脸。沈洛深哭了,满脸的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晕倒了还能感觉伤口的疼。
现在的沈洛深胳膊不能动,不能做出太夸张的动作,可偏偏浑身都长满了刺。司寂梗着脖子继续问:“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左言穿着运动外套和牛仔裤,愕然凝视着满眼泪光的司寂和低头发笑的沈洛深。可那愕然很快就收了回去。司寂抹了把脸,猛然记起那天他和秦桥送坐在诊所外面聊天,左言看到他们时,用的也是这副表qíng。麻木的,悲悯的,毫无暖意的。
好像看透了这几个人的未来,却死活闷着不说,就等着它被印证的那一天。
沈洛深慢悠悠放下酒瓶,对着左言招手,说你来啦,我家宝贝儿好像有话要跟你说。司寂呵呵笑着,说并没有,沈洛深他骗人。沈洛深又靠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说你看,现在你连笑都不那么开心了。实话跟你说,我刚认识你时觉得你像个傻bī,每天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没事都能给自己找几件事逗大家乐乐。后来我想,这傻bī真有意思,有那么好的爹妈还天天乱来。我很嫉妒你,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明明跟你一样出生在秋城,一起吃秋城的东西长大,走秋城的路chuī秋城的风,但你拥有的我却一辈子都得不到,我想不通,我到底哪里比你差?高中那会儿我给你看GV,让你知道自己是个同xing恋,让你跟方旭瑞那二bī谈恋爱。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分手,我还经常看见他和女同学一起亲嘴开房,信吗?我不告诉你,我就想看看知道真相你之后会怎么样。可你把他打了一顿,哭了几天,就他妈没事了……你怎么就那么傻呢?有时候我真想让你过得跟我一样悲惨,我一定开心死了。
可你没有。司寂身子前倾,抖着手想要抱住沈洛深,却被他笨拙地躲开。
话讲得太多,沈洛深嘴唇嫣红,脸上全是病态的灰败:“后来我想,也许跟你在一起久了,我也能开心起来呢。就老老实实去你家吃饭,把你爹妈当成自己爹妈,装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但不行,时间太短了,不够用啊。
“后来,我去读大学,碰到了秦桥送。“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司寂等他继续说,他却摇摇头:“算了,跟你说这些gān嘛呢,反正你都当我放屁。”
司寂脑子混沌成一团。
“要走吗?”
左言适时地cha话,冷漠而僵硬。司寂觉得脸上凉丝丝的,摸了摸,全是水。左言走过来,蹲下,掏出纸巾递给他。看着他手背上熟悉的骨节和脉络,司寂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别哭了,左言说。司寂扯着嘴角辩解:“又不是我想哭,我跟你讲过的,我一喝多,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qíng。”
左言一震,低头,似乎不愿面对这样的他。又塞了一把纸巾到司寂手里,左言拽住他的胳膊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司寂猛地抽回手,哑声说:“我想再陪陪老沈。”
“不用陪,你们爱gān嘛gān嘛去,老子不管了。”
沈洛深拿起话筒,盯着仍旧闪动的屏幕,唱起了正放着的一首粤语歌。可这歌他压根不会,节奏跟不上,没一个字唱到调上。左言坐到司寂身边,两人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几秒后,司寂窜起来,说我去上厕所,把他们俩扔在了酒气冲天的包厢里。
扶墙吐了几口,可不想出去。沈洛深住院这半个多月他和左言都是在病房里见,他顾着沈洛深,左言大概要劝诫秦桥送。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心照不宣,隔着病房门发现对方还安好时就已经松了口气。生活其实鲜少有这种疾风骤雨样的节奏,可当它真正来了,该发生的一样都缺不了。
沈洛深唱着唱着就睡了,司寂搀着他上车,和他一起软到后座上。这半个月他鲜少打理自己,刚才在洗手间时才发现头发长了,胡子忘了刮,眼圈青黑红肿,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他这才恍然,从前和谢荣那些打打闹闹都算个屁。也许一开始就有所保留,所以即使làng费四年时间也不觉得有多荒唐。他是想和谢荣长久的,可终究还是没有为他改变多少,并没有被彻底拖拽到他的生活中去。
畏手畏脚地把沈洛深安置到房中,司寂打开空调,调试好温度。沈洛深chuáng头摆着当年高中毕业时和司寂在江边拍的照片。当时沙滩上没什么人,一个老阿姨捯饬好久才成功给他们照了一张。镜头偏了,脸也糊了,但笑得确实开心。司寂酒气正上头,抓着照片塞到沈洛深枕头底下,才想起屋外还有个等了很久的左言在。
“安置好了?”
左言就等在门边,连鞋也没脱。司寂点头:“睡得像头猪,短时间内应该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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