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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蜂飞舞_公渡河【完结】(74)


何其也觉得自己穿着衬衫和西裤睡觉不合适,他挣扎地从床上坐起来,吃药后的副作用让他昏昏欲睡,连把胳膊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邢衍见他呆坐着,两眼发直,一动不动,就伸出手,把他衬衫上的扣子一颗颗解开了。何其稍微抬一抬胳膊,配合着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邢衍把他脱下来的衬衫拿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的裤子一并脱下来。就看见何其躺回了床上,伸手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扣子,扭动着腰把裤子从腿上拽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只穿着一条半新不旧的四角内裤平躺在床上,两条光溜溜的腿和□□的胸膛曝露在空气中。
邢衍把他丢下来的裤子捡了起来,和衬衫一起,放在椅背上。
他慢慢地坐回床上,手撑在何其边上,侧着身子去看他。
何其起先是摊开四肢躺在床上,可能是觉得有点冷,他蜷缩着侧躺回去,睡着了。
邢衍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摇晃他,他没醒。
邢衍给他盖了一条薄被,并用湿毛巾在他脸上擦拭。何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邢衍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心中打鼓,指尖颤抖,眼神与何其接触时变得狼狈,纵然眼有千军万马,在那瞬间也溃不成军。
何其动了动嘴唇:“我冷。”
他便像吓到一般,放开了手里的东西,湿毛巾“啪”的一声砸在了何其的脸上。何其猝不及防受到攻击,愠怒地看着他。邢衍惊觉自己做了错事,他赶紧把何其脸上的湿毛巾扒下来,一边跟他说对不起一边拿着毛巾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的关系,邢衍碰倒了放衣服的椅子,还把毛巾弄掉在地,何其看着他忙乱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摇头叹气,就像族中长辈面对某个不成器的子孙那样。
他把洗好的湿毛巾又放回何其的额头上,何其再次对他说:“我冷。”这次口齿清晰语义明了,邢衍再不能听错了。他连忙打开衣柜,把何其冬天盖的厚棉被拿出来,说是要给他盖上。何其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给他的脑袋一个狠狠的爆栗。他嗓子哑了,只能压着声音说:“拿条薄的,拿条薄的。”邢衍把自己平时用的被子给他盖上了,何其咳嗽了两声,觉得总算可以睡个好觉的时候,余光瞟到邢衍像条大狗一样蹲在他的床边,死死地看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
“你……你干什么?”他转过头看着他问道。
邢衍被他看得低下了头,“我……我在这守着你……”
“那你就守着吧。”药效一上来,何其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说完这句话,他便裹在棉被里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等他从床上睁开眼睛,眼前是漏水的屋顶,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他刚醒,还没来得及对周围的声音作出反应,转动了一下脑袋,才在这间屋子找到邢衍的身影。
他被子都没盖,躺在他旁边睡着了。
干掉的毛巾从他额头上掉了下来,何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温度已经降下去了。看来邢衍是照顾他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他转动眼珠看向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一道蓝色的闪光突然造访,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何其在床上睁大了眼睛,要不是浑身没力气,他早就叫出来了。
“妈耶——外面在打雷下雨!”他在心里呐喊道。
邢衍被一阵咳嗽声叫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何其蜷缩着身子喘得像只虾子,咳得满脸通红。邢衍吓坏了,以为他又发烧,赶紧下床弄好一条湿毛巾给他捂上,然而被何其轻轻推开了,他看着他问:“现在几点了?”
邢衍望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时钟,转过来对他说:“一点了。”
“我睡了十二个小时吗?”
他点点头。
“难怪我觉得肚子饿了。”
“我给你煮了粥。”他刚站起来,被何其拉住了。
“我现在不想吃。”
邢衍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问你,”何其看着他问道:“这期间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邢衍无言地点了点头,何其笑了:“你这样……好像我妈。小时候发烧感冒,我妈也是这样照顾了我一晚上。”
他把手放在何其的额上,烧确实是退了,他总算安下心来,对何其说:“你睡吧,睡着了感冒就能好了。”
何其眨了眨眼,对他说:“外面打雷,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你想要我陪你说什么?”
何其把身上的被子掀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邢衍说:“你来,躺在这。”
他身上只有一条四角内裤,被汗水弄得有些湿了,邢衍说你等等,我给你擦擦身子。他把装了热水的盆放在床头,把毛巾浸下去。何其躺在床上莫名地高兴,他说他长大后没被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过,来来来,快点来帮我擦身子。他大字型地在床上躺平了,心里还窃笑这是皇帝的待遇,殊不知在他人看来,何其就是一块把自己放在砧板上的鱼肉,他浑然不觉,还自觉有趣。
邢衍将浸了水的毛巾放在他胸膛上擦拭,何其笑痒痒,他捂着肚子转过一边,对邢衍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接过邢衍手里的毛巾,在身上胡乱擦了几下,又把四角内裤脱下来,扔在地上,不忘嘱咐邢衍:“你不许碰,把我柜子里干净的内裤拿来。”
邢衍正弯下腰想帮他捡起来,听他这么一说,反倒犹豫了:“不让我碰,扔在地上一个晚上,不……不太好吧。”
“你一定是要拿去洗,我不要你帮我洗内裤。”
“这有什么。”
“感觉怪怪的。”
“你心里有鬼。”
“你心里才有鬼。”
他只好站起来,替何其在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内裤和睡衣,让他在床上穿上了。
兴许是睡足了十多个小时他精神好得不得了,穿上干净的衣服后,反而睡不着了。外面雷声轰轰,何其躺在床上对邢衍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了。”他怕打雷,又不想让邢衍知道,只好说自己睡不着,让他上来陪着说话。
邢衍在他旁边的空位直挺挺地躺下了,两个人像死尸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屋顶,说好了说会儿话,又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邢衍先开的口,他侧躺过来,面对着何其,用手指了指他的耳垂上的耳洞问:“这个是怎么来的?”
何其摸了摸他指的地方,对他说:“哦,你说这个。小时候我感冒发烧,打针吃药都不见效,我妈找了个村里的神婆,说用针扎一下就好,然后给我的耳朵穿了个洞,病就好了。你看,到现在这个洞也没闭合,难看死了,像个女孩儿一样,我又不带耳环。”他把那个耳洞翻出来给邢衍看,嘴里还抱怨着。
“男的也可以打耳洞。”他说。原来并不是叛逆的证据,何其果然表里如一,和他想的一样。
屋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虚虚地挂在壁上,照着屋内昏昏。雷声鸣鸣,闪电不停的造访他们的房子,恰好床又在窗户边,那蓝色的光闪得惊心动魄。何其说了几句话,又没精神了。邢衍在夜里小心地窥望他,他的耳朵压在枕头上,仿佛能在轰鸣的雷声中,听到床塌上传来的——何其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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