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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蜂飞舞_公渡河【完结】(85)


王笙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这是私人土地,你看那——”他伸出手指向施乐平身后。
他转过去,看到了一栋隐没在黑夜中的别墅,看不清到底有多大。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钱了?”比起美丽的夜景,眼前这位跟他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更叫他吃惊。
“我是富二代啊。”
“你也只是个‘二代’啊。”
“都跟你说我炒房赚了很多钱。你不是说我最大优点就是投机取巧吗?这房子是几年前我在一个金融风暴后破产的老板手里买下的,挺破了,就是房子前的景色好看点。”
“你刚刚说这是私人土地,难不成从上坡的路开始……”
“咳,土地和房子强买强卖,我只好把半座山买下了。不买的话,那条上山的路不是我的,那个时候就得开直升机飞进来了。”
“你说那房子挺破的,那我们今晚有床睡吗?”
“……”
“王笙?你发什么呆?”
“我说破你就真认为破啊,我装修花了大价钱的!放心肯定有你的一床铺盖!”
“我才不要睡铺盖。”施乐平说着,从后座上拿出了那两箱啤酒。王笙站在他后面说,不如我们别在这喝酒了,进去喝,我那里有珍藏的好酒。”
施乐平却说,你还懂酒呢,那些酒留给你小情人吧,今天我要在这里不醉不归,回忆一下往昔岁月。”
王笙大笑了一声,说:“你难道要靠这两箱啤酒跟我拼酒量?”
施乐平说:“我又喝不过你,跟你拼什么酒量。我喝我自己的,就是想醉一下。”说着他从箱子里打开了一罐,靠在车门上仰脖猛灌了几口。
王笙说:“这酒不是给你买的,你原先也没说要喝,少喝点啊,不然明天头痛。”
他把啤酒放下,“对了,我都忘了明天一大早有工作。”
王笙走到他身边,也从箱子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了一口饮尽。施乐平一直笑着看他把整罐喝完,然后开玩笑地说:“我被人甩也就算了,难道你也被人甩了?”
王笙向前走了两步,振臂一挥,将喝空的啤酒罐朝着城市的夜景扔出,掉到了山脚下的灌木丛里,在夜晚中碰撞树杈发出清晰的响声。他转过来,看着施乐平笑道:“怎么,就准你一个心情不好啊。”
施乐平无奈地摇摇头,他说:“本来我想找你说说话,排解排解,没想到你心情也不好,这下该怎么办,大晚上的我要去那找一个原意听我说话的人?”他又喝了几口酒。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听吧。刚刚我跟你说我心情不好,是骗你来着。”他弯下腰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罐。
施乐平抱怨:“十句话里有八句话是假的,真听不出来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哈!这句话我听出来了,假的!”
王笙仰着头大笑了一声,说:“这回你听出来了!”
施乐平突然叹了口气,王笙问他:“还想呢?”
“能不想吗,五年了,我从没在心里喜欢一个人喜欢那么久。”
王笙表现得毫不在意:“五年吗?我觉得不久啊。不过五年而已,人生有多少个五年,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跟你这样的浪子说不清!”
“如果一个人喜欢你十年,二十年,你要怎么说?”
“谁会喜欢我那么久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
施乐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认真说道:“这么一比较,五年的时间好像显得微不足道了。”
“对吧!”
“可是,”施乐平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看透了他,让王笙不由得一惊,只听到他说:“爱情并不是以时间的长短和认识的早晚来衡量的。”
这一句话戳中了王笙的心脏,他笑着说:“对,你说得对,爱情的确不应该用时间来衡量。”他饮下手中的酒,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施乐平对着城市的灯海,开始讲述过去的事情,如刚才所说,他只不过想找一个人聊聊。
“潇潇的父母SARS的时候双双去世了,两边又都没有亲戚,我爸参加完葬礼,就把她领回了维也纳。第一眼我看见她的时候,就在想: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跩得跟什么似的,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那时对她印象并不是很好,我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头,一点都不体谅她只是个刚刚失去双亲的小女孩。
后来在我爸的小提琴教室里,我才知道为什么她态度那么跩。天才是不需要迁就他人的,无论年纪多小。她的琴声听起来就像一座我永远跨不过去的高峰,瞬间就把我比下去了。有段时间我时常埋怨自己,是我努力不够吗?是我对曲子的理解不深吗?还是我从两位天才的父母那里继承到了最低等的基因,为什么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
于是我更加紧练习,为了赶上这位天才的脚步。
几年后,通过我父亲推荐,我和潇潇一起去参加比赛,我初赛就落选了,她却挺进了决赛,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还拿了大奖,那个时候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后面的事你知道的,我妈来了,闹得学院里人仰马翻,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知道了。她在办公室里找我爸要人,一开始我爸还不同意。我妈,多厉害的一个女人啊,用两滴眼泪就把潇潇给骗走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隔了很多年才第一次看到我弟阿衍。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
他转过来,看着王笙问道。王笙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施乐平说:“我在想——当初不是跟着我妈去真是太好了,虽说她本来就看不上我。我弟弟原名叫施衍平,我爸取的名字。后来跟了我妈,改叫邢衍。他跟我不一样,三岁会弹贝多芬,我妈离婚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带他走,对于我这个糊不上墙的大儿子从来看都不看一眼。他也拿了一个重量级的国际奖项,那次来维也纳,和我在走廊里见面,看上去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人偶,站在那里就是个摆设,我妈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话都不多说一句。”
王笙插话:“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到很多人背地里叫他‘玻璃珠男孩’,我还以为是说他的肤色。后面才了解他们那些人是在说他身上的气质,就像一颗带着蓝色的玻璃弹珠,阴郁又让人感到虚无。我记得当初看到他的时候都觉得背脊发凉。”
施乐平继续说:“一看到阿衍,我就知道我们过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我每天虽然在小提琴上花很多时间去练习,但我有朋友,也有社交活动,并不是孤僻的人。他跟我完全不一样,身上几乎没有与人来往的迹象,即便是中世纪的苦行僧,也不会像他一样难以交际。
“看到他的样子,我只顾着为自己感到庆幸了。也终于醒悟过来,我在音乐方面是没有才能的,无论乐谱拉得多么准确无误,我都永远不能像他们两人一样奏出令人心动的曲子。
“他俩被我妈拉着满世界飞,出唱片开演奏会,两个人都毫无怨言。现在想想,大概那时候潇潇就喜欢上阿衍了吧,忧郁孤独的钢琴天才,小女孩不是都喜欢这些吗。就算是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哥哥,偶尔看到我弟的样子都会觉得心疼。你知道他在巡演后半途生病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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