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r好几次想表现自己的母爱，试图夹起菜送到程呦呦碗里。但她第一次选择的目标是蟹黄豆腐，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选择——这么想的时候，我和程嘉溯对视一眼，都在竭力忍笑。
第二次，Deer吸取了教训，放弃豆腐，选择了看起来比较简单的酸辣土豆丝，然后……香脆的细丝抖抖索索洒了半张桌子，到达程呦呦的盘子前时，只剩下尴尬的两三根还黏附在筷子上。
Deer还在再接再厉，反观程呦呦，她几乎就是一个中国人了，把这种魔法杖一样的小竹棍使用得出神入化，还能抽空拿勺子舀两口虾丸鸡皮汤喝。除了长相，她再没有一点地方是像Deer的，这个看法让我和程嘉溯都很欣慰。
又几次不成功之后，Deer终于放弃了给程呦呦夹菜，委委屈屈地开始吃自己的。可惜她给自己夹菜也不怎么成功，还是刘阿姨看不下去，给了她另外一个儿童餐勺，又把各样菜每样夹了一些到她盘子里，她这才算吃到一口热菜。
Deer在饭桌上的窘态很好地取悦了程呦呦，她终于觉得她妈妈没有那么可怕的——从讨厌而可怕的大魔王，变成了讨厌的普通人。身为程太子的女儿，她对讨厌的人可没有客气过，之所以还保持着静默，完全是出于对她生母这一身份的最后敬意。
但程呦呦的身体语言还是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紧张得像拉满了的弓弦了。她还很开心地舀了个虾丸放到程嘉溯碗里，后者皱皱眉，吃掉了——她算是发现了，在她和爸爸都讨厌的人面前，爸爸不介意和她更亲密一些。
比如郑夫人到来的时候，又比如Deer的出现，越是不愿意他们父女关系继续的人，越能激发起程嘉溯的慈父心肠——假使有这种东西存在的话。
程呦呦对母亲没有期待，但如果母亲能够让爸爸对她更好一些，她不介意这样的事情再多来几次。当然，前提是爸爸不会不要她。
正文 188 要女儿的代价
吃完饭，程呦呦就回自己的房间去写作业了，刘阿姨照看着她。她还不知道，关于她抚养权归属的讨论才要刚刚开始，她还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虽然程呦呦坚决的态度大大打消了Deer爱她、照顾她的想法，但Deer此行的出发点就根本不是什么母爱，目标自然也不会因为女儿的态度而转移。
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对程嘉溯说出她的计划：“我会对你们国家的媒体说，你抢走了我唯一的女儿，并且教她讨厌我。我听说看他们对你很感兴趣。”
程嘉溯冷笑：“说出你的目的。”
Deer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当然，只要你满足我的要求，我会让这件事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永远不公开。”
“一个女儿，你要卖两次？”我盯着她，“你还真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母亲啊。”
第一次，她把程呦呦卖给程颐和，获得了一笔钱财，摆脱了一个麻烦；第二次，她主动找到程嘉溯，还想再把女儿卖一次好价钱。
程嘉溯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再讹诈我第二次、第三次……”
她是程呦呦的生母，这是天然的优势。人们普遍认为母亲是爱孩子的，比起相信富豪程嘉溯的良心，他们当然会更乐于看到一个狼狈而美丽的单身母亲——她的外国人身份更是为这份流言增加了绮丽的色彩。
Deer此刻就像一位合格的商人，她冷静地说，“我可以签一份文件，声明放弃对yoyo的一切权利，并且将她全权委托给你。”
“但你早已经签署过抚养权转移文件。”程嘉溯也像是在谈判，他提醒她，她手上的权利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多。
“程，”Deer轻轻笑，风情万种，“那只是一份法律文件，而我要和你签署的，是一份可以在道德上约束我的文件。我甚至可以留下录像和录音存证，作为你没有逼迫我的证据，为你免除一切后顾之忧。”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说：“Deer小姐，你未免也太无耻了吧！你和yoyo的生父不负责任，我们是在替你们抚养女儿，而你却要为此时要求利益。”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
但早就习惯了出卖自己青春、身体和容颜，只会用魅力来赚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的女人，并不会被道德所束缚。我说她无耻，她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大眼睛盯着程嘉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的决定权在程嘉溯，无论我是愤怒还是无所谓，都无法真正影响到事态。
程嘉溯抱臂：“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这个女人已经用程呦呦换了一次钱，现在她重新勾搭上程嘉洄，短期内不会再缺钱了。身负程嘉洄给的任务，她应当不会简单地只是要钱而已，她所求的，必然是更加难得的东西。
而程嘉溯事先已经表现出对程呦呦的重视与爱护，这更给了这个女人她一定能够得手的信心。
“我听说你有一套绿翡翠首饰，我要那个。”Deer直截了当地提条件，一点也不客气。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的目标竟然会是那套从罗曼诺夫皇室留传下来的宝石首饰。我想过她会想要程嘉溯手里的股权，又或者会要求与程嘉溯结婚——不签婚前协议的那种，方便以后分割财产……
但我没想到她会直接索要这套有着特殊意义的宝石。且不论它令人咋舌的价格，那是程嘉溯的曾外祖母留给他外祖父的纪念，不仅见证了一个家族的兴衰，更见证了一个巨大帝国的激变，加上这一层意义，它的价值只会比应有的价格更高。
所以我和程嘉溯怎么也没有料到，Deer竟会大胆到索要这一套珍贵的珠宝。哪怕她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两千万，都比要这套珠宝来的轻松一些。
她是怎么样得知这套珠宝的存在已经不重要了，郑家寻找它多年，在圈子里不是秘密。珠宝聚齐全之后，郑家那位老爷子也多次邀请人去参观过，有许多人都知道程嘉溯有又找回了那套象征着罗曼诺夫荣光的绿翡翠首饰。
Deer仿佛抓住了程嘉溯的软肋，笑着说：“怎么样，你给我珠宝，我给你女儿。”
程嘉溯一时沉默不语，如果仅仅是要钱，无论要多少，他都可以去讨价还价，用财力直接解决这件事。
而这套珠宝的最大问题不在于它的价值，在于它的象征意义。那不是属于程嘉溯一个人的东西，他无权处置。
当然，如果要用来换取的是程嘉溯亲生女儿的抚养权，他完全可以去请求那位老绅士，相信他会以为血缘关系，而将交还列入考虑。
但程呦呦与郑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严格来说，她是郑明珠女士宿敌的后裔，程嘉溯愿意养着她，已经多次与母亲起冲突。如果要为了她，把家传的珠宝交给这样的女人，程嘉洄的合作者，郑夫人是无法接受的。
说难听一点，在很多时候人们口口声声说着生命高于一切，亲情比金钱更重要，可真正面对巨额的金钱，血缘与亲情，真的像我们所以为的那样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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