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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预知的情_老草吃嫩牛【完结】(28)


“好的,那,我出去安排下。”
盛意点点头,看着蒋晓年出去。他伸出手,去抚摸豆腐脑的照片。那只笨蛋狗,亲昵地与他头靠头。
几个月前,盛意眼睁睁看着豆腐脑出事,他看着它死去。豆腐脑死在盛意qiáng烈的爱之下,它总是没完没了地被满足、被宠溺。盛意对它的爱,甚至超越自身。他怕它饿,怕它冷,他对它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他的爱导致它肾脏衰竭。
爱有时候也能导致毁灭。
在这种qiáng大的jīng神刺激下,盛意的梦整整提前了几个月,这种跨越度十分大的预知搞得他整个jīng神疲惫不堪。他不想知道丁茗和魏醒的结果,看到几天已经是一辈子抑郁,多看几个月之后他近乎于绝望。
盛意坐在那里捧着照片看了很久。魏醒今天会悄悄地回去陪丁茗复检,他当然不会再来公司,而且……
盛意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个笑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丁茗今日复检,复检完,他心qíng理所当然的不好。丁茗的心qíng不好是沉默的,他的沉默能勾起人从内心深处的怜悯之心——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他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引发他人的怜悯。于是,笨蛋魏醒就驱车带着他到附近的山上散心。
魏醒的无意识的烂好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世界上的事qíng,天知道是不是应该发生……如果它不发生,那么……就促成他们吧。
山好上,下来难,盛意最近“不小心”把某个人的机油表调整得发了神经,当然,事后他会为自己的“不小心”而道歉。现在嘛,他要回家了。
安排好公司的事宜,盛意离开办公室,走廊那边,卖花小弟笑眯眯地捧着大束淡紫色百合花跟盛意擦肩而过。三年了,曾旭从未死心,每个星期一,他都会送来鲜花,有时候他也会送一些在外地买的小礼物。倒不是值多少钱的东西,他就是一直在重申一个态度:他在等待盛意,他相信他早晚有机会。
对于曾旭这种畸形的执着,盛意很理解。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就像现在的魏醒,他对丁茗是如此的好奇,这种好奇并非美好的,最起码盛意认为魏醒的好奇是龌龊的。
午夜十二点四十五分,走廊那边家中的房门小小地响了一下,魏醒蹑手蹑脚地走进门。
盛意嘴边悄悄牵起一丝坏笑,卷了被子缩到chuáng铺的边缘。做了坏事确实需要缩一下。
魏醒现在的样子是十分láng狈的,车子坏到半山腰了,原本他是很想安慰一下丁茗的,可是车子到达半山就坏了。没办法,他只好背着肌ròu软组织大面积挫伤的丁茗整整走了十几里的山路。
似乎这一辈子都不会受到的ròu体上的辛劳,他一下子全部尝到了。电影里所尝到的绝境,他似乎一下子就尝到了。那种天地不应的凄凉令他十分痛苦。
以前魏醒的手机电池都是盛意给他充,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车子坏了之后魏醒才发现手机也没电了。至于丁茗,这人先天古怪,根本不喜欢带现代工具,他活得倒是很个xing,像个古人。
背着一连串抱歉的丁茗,魏醒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和盛意是真正不同的个体。表面总是很抗拒的盛意,也有一种柔弱在里面,就像今晚,他回去晚了,该如何jiāo代?欺骗还是坦白?这是一个问题。
一身疲惫的可怜娃,悄悄把鞋子放好。魏醒就地坐在玄关那里开始按摩自己可怜的脚底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养尊处优的脚底板起了成串的水泡。
心中有鬼的魏醒,一瘸一拐地悄悄放了衣服,打开卫生间。他需要好好舒缓一下浑身酸困的肌ròu。
缓缓地推开卫生间的房门,魏醒顿时心里酸楚。浴池里,满满的一池子热水已经变成凉水,gān净的内裤、背心就放在就手处。每天盛意都会早早地为他做好一切准备。不用说,此刻厨房的桌子上一定有合口的晚餐在等待着他,也不用说,那饭菜就如这澡水一般,也凉了……
三年了,从机场接盛意回去到现在,魏醒第一次洗到凉水澡,吃了一顿了冷饭。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当室内平时很温暖的光线照耀在桌子那边,那个总是托着腮帮看着自己露着幸福微笑的人并不在,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内疚从魏醒的心底泛起。虽然他一再提醒自己,他没做什么,但是就是内疚。
回到卧室,魏醒看着缩在大chuáng角落的盛意。他看了这个身影很久,他问自己,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魏醒搂住盛意,轻轻亲吻他的后背,盛意没有“醒”的任他亲,黑暗中有个声音隐约传来:“对不起……”
清晨。
魏醒起得很早,一瘸一拐着,出去买了早点。最近盛意不再吃豆腐脑了,他想喝馄饨,魏醒开了盛意的车子去附近早市买。脚底板的疼痛此刻是加剧的,这种疼痛时刻提醒着他。就在经过小区附近早点档口的时候,魏醒看到丁茗提着保温杯在观望着谁。他与他擦肩而过,并没有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过去。
当魏醒走出家门,盛意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清亮。如果这样的眼神放在深夜,那亮度绝对比波斯猫的眼睛要来的吓人。他从未如此清醒,最起码,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认真地去思考一个问题。
首先,他是人,不是豆腐脑,这是他要考虑的第一个问题。假如他是豆腐脑,如果另外一只狗不喜欢它,它会立刻转换方向去讨好另外一只狗以来实现自己的某种不可告狗的目的。
接下来,以人的角度出发,三年的感qíng,三年ròu体的契合,思想的包容。一张chuáng,宽一米八,长两米,共用了三年。一个锅台做出两碗饭。一个衣柜塞着两种颜色,不管颜色是否相冲它们在相同的柜子里。这是属于他的日子,这种同xing之间的苦心经营,其中辛苦,不为外人道之。
盛意不想放弃魏醒。没人想回到痛苦的过去。世界上是否还会有一个魏妈为自己打毛衣?是否还有人总是想着自己?是否还会有人和他共度chūn节?是否还会有人在意他比在意自己还多?即使有,他还有几年青chūn可以投入?他还要付出多少感qíng才能得到最起码的同等回报?
感qíng可以替代,记忆却是无法替代的。
早餐过后,魏醒提出要带盛意去公司。盛意拒绝。他必须去做一些事qíng。假如你不知道怎么做,就去图书馆,总有一种前人的思想告诉你该如何走。所以,他去了图书馆。
这个世界有许多书,只要你肯弯下腰去寻找,那么就总有一本是适合你的。盛意弯下腰,找了很久,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书。
《如何打赢一场家庭战争》(牛某人杜撰)
盛意拿出吃奶的力气,好吧,近似这种力量,总之很努力就是了。这本书是这样写的:
如果有人会在未来扇你的耳光,找你的毛病,就提前把这些不安定的因素扼杀掉。婆媳关系也是如此,妯娌关系还是如此。这个世界,许多关系都是可以这样划分的,亲qíng也好,爱qíng也好,总之感qíng是双面刃,但是伤害那一边的刃尖永远比爱那边锋利……
新家人相处秘籍第一招:如何和婆婆成为一个阵地上的战友……
盛意捧着大堆的书籍走出家门,没人教育过他需要怎么跟别人相处才是正确的,但是此刻他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他要捍卫自己的领地。家是好辛苦才建立的,他才刚刚爱上。他确定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毁灭自己的家,魏醒迷茫的心也好,丁茗也罢,甚至那个令他厌恶的曾旭,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在每个家庭都存在,没什么了不起,他现在在这里,正在努力着。
魏醒站在办公室,看着一鱼缸被撑死的食人鱼。那些鱼儿翻着肚皮浮在鱼缸的表层。蒋晓年尴尬地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他咳嗽了好几声,魏醒都没理他
就在刚才,他打开办公室的门。他看到鱼死了,他的母亲却给他打了个电话。魏妈说,盛意过去了,买了一个顶顶好的按摩椅,还有huáng道益的药油。这几年一到刮风下雨之前,盛意总是会恰恰好地送来药油。
“董事长?打搅一下……”蒋晓年不得不走过来提高声音提醒魏醒。
魏醒恍然大悟一般回头:“什么?”
“您上午的行程,您看,时间已经不多了……”
魏醒点点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慢慢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那个每天必到的送花小弟。于是,他终于拿起电话拨给盛意。
“喂?有事?”
“盛意,对不起。”
“哎?”
“昨天你晚上,我跟丁茗去郊区的山上了,他心qíng不好,需要人陪伴。所以……”
“哎?说什么呢,去就去了,我还以为什么事qíng呢。丁先生那么可怜的人,我也是同qíng的。但是,下不为例,你晚回来,我会牵挂。”
如此感xing的话,从盛意的嘴巴里说出来,魏醒突然觉得脑袋“轰”地膨胀了一下,他的心因为内疚突然隐约地疼了起来。昨天晚上,他的确是背叛了,因为同qíng或者是好奇,虽然他努力告诉自己,他是同qíng,他是同qíng……但是,此刻,他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

第26章 嗅到
魏醒发誓从此以后一定要对盛意坦诚,当然,他一直认为自己跟丁茗没有什么。他们也的确是清清白白的好友关系。
对于魏醒的回避,丁茗不明所以。他不懂,为什么原本相处愉快,现在魏醒却见到自己就跑。
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一股子不明的味道即使嗅觉不好也能闻到。
星期天的早上,盛意自己呆在家里。有人今日要前来拜访,盛意决定自己接待,大清早的,盛意就把魏醒打发了出门——祸根是绝对不能放在家里的。
入秋的风透过窗帘缓缓chuī入室内,盛意坐在窗台沿子看着下面。他不懂,三年了,唐远这个家伙为什么还是这样鬼祟地活在对面的飞行员周围。
窗台下的小花园里,唐远撅着腚,鬼祟地看着对面。这样的事儿他常做,只要飞行员丁磊在家,这人的肢体乃至大脑就都不正常。
整整四十分钟,唐远没有动的意思,盛意无奈地拿起手机给魏醒发短信,他和魏醒之间的关系也相处微妙地从嘴巴上的jiāo流换成高深的文字jiāo流。
盛意总是透着一股子“我什么都明白”的意思看着魏醒,这令魏醒有些别扭。他已经道过歉,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错得罪了家里这位小爷,尤其是这位小爷偶尔在嘴角牵出一股子耐人寻味的笑容之时。
这份尴尬,看不到,只能嗅到。
盛意的眼睛总是无时无刻地在指责他,魏醒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如履薄冰。
正在办公室找事qíng做的魏醒接到短信。
“你哥是不是准备搬咱家花园里住下了,不然把豆腐脑窝给他搭那里吧,我怕他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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