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预料到了宠物店有瞿少聪，却没预料到还有其他人在。
总有那么一个人，都还看不见她的人，远远地就能听到她的声音。比如贺嘉琳，这两人才踏上门口的台阶一步，就听到她的一声叫唤：“小燃！”
正唤着，贺嘉琳踏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优雅而快速地奔了过来。一看苏幕之也在，她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立马恢复了原有的柔和。“你也来了，幕之。”
这是苏幕之第一次听见贺嘉琳叫她的名字。不是连名带姓，而是亲昵地叫了幕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一声里有妒意。
“你好。”依旧礼貌地点头问好，苏幕之见她似是有话要和萧燃说，遂与后者交换了下眼神，径自朝内走去了。
瞿少聪的接待很周全，之前在超市提到过的东西，他都一一再翻了出来给苏幕之挑选。上次两人在咖啡馆里面对面坐下深谈了一回，把话都说了个明白，他也不好意思再过多插手别人家的事。
唯有看到苏幕之一直心不在焉地朝外看，他这才多嘴了一句：“这个世界真的小，住在同一个城里，怎么走都会碰到。”
“你也认识她？”
“贺氏集团的大小姐，豪门千金，要不认识也难。”结果才说完，瞿少聪就看到了苏幕之脸上挂着‘我就不认识’的表情。他尴尬一笑，干巴巴地解释道：“贺小姐家里有只小贵宾，吃的用的都是在我这儿拿的，是店里的常客。”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家里很有钱，未婚夫也很有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门当户对！而且两人还一起上过电视，经常可以看到他们一起走红毯，都是去什么电影节开幕啊，时装周之类的。”
有未婚夫啊……苏幕之点头沉思，听他停下话语便又道：“然后呢？”
没想到苏幕之会突然这么八卦，一点都不像之前认识的那个她！不过也是，自从一个月前重逢，她就完全颠覆了自己之前对她的看法。人总是会变的嘛，苏幕之不就是这样。
在货架底下抱起手，瞿少聪也好奇地望向了门口正在说话的两人。他盯着萧燃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奇怪地问：“你男朋友是姓萧吧？”
她点头，不解地看着瞿少聪。
“我记得，贺小姐的上一任未婚夫……好像也姓萧。”
那就是萧湛了吧，萧燃和她说过，贺嘉琳是他哥哥的女朋友。苏幕之很淡然，因为早已知晓而淡然。“是么，那是真巧。”
“而且和你男朋友长得有点像。当时我还在电视上瞥过一眼，现在就记不太清了。”
像也正常，双胞胎嘛……她附和着点头，却没有答复。
“不过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你男朋友。”瞿少聪说着摆了摆手，像是要赶走什么奇怪的想法一样。
她咬唇。当然不可能，萧燃是萧燃，萧湛是萧湛。
“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苏幕之有点恍惚，其实她听得已经很明白了，但还是回问了一句：“你说谁死了？”
“还能有谁。”瞿少聪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动手帮她把挑好的东西给打包好。“贺小姐的前未婚夫呗，姓萧的那个。”
“他死了？”
“是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死了都有六年了吧。当时地方新闻那个火啊，二十四小时条幅滚动播报，生怕别人不晓得这事。两人年纪轻轻的就订了婚，结果婚都还没结，人就没了。”
萧湛死了？
一瞬间，苏幕之的脑海化作了一片浆糊，而瞿少聪的话则成了搅动浆糊的那根棒子，搅得她思绪紊乱，还有些心神不宁。
这些日子以来的人和事，像是断开了的胶卷一样，一节一节地回闪到她的脑中。记忆里的那些声音竟好似就在耳旁，一句一句，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你哥最近有没有来过？
——她还不知道啊？
——那不是我。
——她还是比较喜欢我那个蠢弟弟。
——即便是个优秀的演员，也需要在开拍之前入戏，我也不例外。
——我会和你解释清楚的。
——是你。
——小心！
回想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了恐惧。一种揪心的感觉从胸腔走到了喉咙口，呕不出来，可越发地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像是要溺毙在湖水里一样。窒息，痛苦，还有无助。
唯有无助让人倍感绝望。
苏幕之突然想冲出去拉着萧燃离开。她不想察觉太多，她害怕自己还不够坚强，没法坚强到能去面对他经历过的一切。
可瞿少聪并没有察觉到她此时的情绪，而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幕之，我得和你说一件事。前几天你家里人来找过我……我、我就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们了。”
她盯了他好久，突然抽搐着笑了一下。
原来，在绝望之上，还有深渊在等着。
——————
萧家的两兄弟都不爱养宠物，这一点贺嘉琳是很清楚的。原因是萧燃喜欢狗却怕猫，而萧湛偏偏就喜欢猫。两兄弟为此一直争执不下，干脆就不养了完事，免得双方都为此不高兴。所以今天会在宠物店遇见萧燃，贺嘉琳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的。可让她更想不到的，是萧燃居然带着苏幕之一起来。
他打小就爱独来独往，现在……看来萧燃是真的喜欢这个女的。
目送苏幕之走向里头，贺嘉琳有些按耐不住情绪。她本就有些非分之想，如今却被生生给断了念想，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大舒坦。可她的微笑依旧得体，语气依旧大方：“怎么突然想到带你女朋友来宠物店了？”
这间宠物店不卖宠物，只做宠物相关的服务。他们会来这儿，只能是其中一人已经养了宠物了。
不等萧燃答复，贺嘉琳便又道：“幕之养了只什么啊？”
“布偶猫。”
听到猫这个字，她是真的惊讶得变了脸色。萧燃居然忍受得了？小时候被猫挠过一次后，他就一直很害怕猫啊！怎么现在……
都不用想，贺嘉琳就已经晓得了。这都是因为苏幕之，是爱屋及乌在作怪。“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我还以为……”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
萧燃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挑猫粮的苏幕之，很坚定地嗯了一声。
这下，真的完全不用想了。萧燃是不会为了她而去面对心理阴影的，可他会为了苏幕之这样做，光是想想，贺嘉琳都觉得自己低微得可以。
早就知道他不是萧湛，可……这张脸，她怎么都割舍不下。
“嘉琳。”
“啊？”她猛然回神，可那人虽叫着她的名字，眼睛却依旧随着苏幕之的身影而去。
“我想问，如果想求婚的话，除了玫瑰和戒指，还要准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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