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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阿树的女人决定去死_鱼迎【完结】(36)

  暧昧,是水蜜桃味的。

  ☆、轻吻

  对面站着穿着大红色银丝绣花裙子的程树。

  谭临觉得一切很不真实。

  刚才被主持人点名,他本能地想解释他们并非情侣。没想到程树第一次比他反应快,赶在他解释之前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就是赶鸭子上架。进了后台,换衣服,上了舞台。

  主持人笑嘻嘻地指着他们向观众介绍疍家的婚服。谭临觉得有些不自在,转眼看程树,却见她懒懒淡淡站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他把头转回来,觉得自己稍微自然了一点。

  主持人先介绍程树的装扮:“疍家是世代生活在海上的渔民,一切都是带有海洋特色的。这是疍家妇女专门戴的疍家帽,用来遮风挡雨的……这是士林蓝布做的长围裙。姑娘们呢喜爱留长发,她们把头发结成不容易散开辫子,这个叫五绞辫,发梢上缀红绒,特别好看是不是!”

  底下有捧场的游客们应了声“是”。

  这还是谭临第一次看到程树把头发扎起来。

  她的头发不多,很薄,总是乱糟糟的,却莫名其妙地跳跃着某种旺盛的生命力。

  现下,她的头发被疍家妇女的巧手编织成某种奇妙的辫子,发间穿梭着鲜艳的红绳,有了另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了程树的脸。

  她的肤色很白,五官很淡,头发和瞳色都是淡淡的琥珀色。她此时的样子有点像只慵懒的猫,转头冲他一笑的时候,又像某个古老王国的神圣图腾。

  很美。

  谭临连忙收回目光,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一旁的主持人目光敏锐,一下子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道:“也不知道我们这位帅哥想到什么了,脸都红成这样了!”

  台下一片哄笑。

  主持人又开了几句玩笑,才潦草地介绍了几句:“我们疍家的小伙子呢,最有特色的就是这个包头巾,我们叫’帛首’,用来挡风挡雨挡太阳……不过这衣服就是没有我们新娘子的好看哈。”

  台下又是笑。

  主持人见气氛不错,趁胜追击道:“我们疍家婚礼上,最有名的就是要新娘子哭嫁,唱’咸水歌’!今天我们新娘子是外乡移民来的,就让我们她的’疍家闺蜜团’来帮她唱咸水歌,我们一起把新郎新娘送进洞房吧!”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开心地笑了。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谭临脑子乱乱的,被一群小伙子架着,送到后台。

  程树也在他后面被送进来了。

  人群如潮水般退散,小伙子小姑娘们都到前台去帮忙拍卖东西了。

  门轻轻关上,只剩谭临和程树两个人,穿着新郎新娘的婚服,两两相望。

  程树微微笑了一下。

  气氛有些奇怪。

  谭临抿了抿唇,有些窘迫地开了口:“我……”

  “哎!你们可以把衣服脱下来走了啊!”帘子后面突然闯出一个大妈,嗓门老大,说话也直接,“我们说是说入洞房,可不是真得让你们进洞房啊!就是表演一下,要入洞房,小伙子回家表现!”

  她语气有些凶,脸上却带着笑嘻嘻的俏皮,上前就剥了谭临的衣服。

  一旁的程树也自己把衣服脱下了。

  大妈嘴里还在调侃他,谭临脸上越发窘迫,眼睛余光一扫,扫到一片雪白的身体,吓得差点把眼睛闭上。

  那那那……里头衣服就这么脱了?!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

  程树倒不着急。她里面还穿着内衣内裤,只慢条斯理地套上裙子,似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注意到谭临的异样。

  而在大妈眼里,这对小情侣在对方面前换衣服,根本没啥大不了的。

  她恪尽职守地收好婚服,把换好衣服的程树和谭临送了出去,还不忘絮絮伸出手:“小伙子啊,今天送你入了一次洞房,这个感谢费……要不要给我们一点呐?”

  程树反问:“竟然还要感谢费么。”

  谭临帮那个大妈回答她:“没事,现在国内到处都是这样的。”

  他拿出钱包来要付钱。

  程树的目光从大妈脸上极快地略过,只淡淡道:“嗯,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洞房什么都没有干,还要给钱,有点冤。”

  “……”

  谭临拿钱的手一抖。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

  走了很远,谭临觉得自己还沐浴在大妈的那种“哎哟小伙子真厉害找了一个这么主动的女朋友”的目光里。

  疍家人就是海上渔民,民风开放,和一些内陆省份的风气完全不同。

  程树见他很久不说话,倒笑了:“生气了?”

  “没有。”谭临摇摇头。

  “那怎么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谭临自己也不知道。

  他有点想问,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不过他向来不是个主动的人,所以问不出口。

  他们转了一个弯,前面就是海堤和海滩。

  目光触及什么,程树的眼睛亮了一亮:“有秋千。”声音也是亮亮的。

  谭临鲜少在她身上看到这样小女孩的姿态。他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对方已经兴致高涨地奔到秋千旁边去了。

  这秋千是用粗渔网线串起的两根并排的木头。木头很低,是让人站在上面荡的。

  程树脱掉鞋子站了上去:“来,你来推一推我。”

  谭临依言上前,护在她的身后,沉默地推着秋千。

  站在秋千上的程树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仰头透过树杈看着湛蓝的天空,就算谭临站在她的背后,也能听见她细碎的笑声。

  程树让他再推地高一点。

  他的手臂有力,减缓了秋千极大的冲击力和速度,却让女人更高地荡起来,离天空更近一点。

  在低至最低点的时候,女人突然在秋千上转过身子,脚灵活地在秋千上转了一个方向。

  秋千靠近谭临的那一刻,她迅速低头,在谭临脸上偷留下一个淡若无物的吻。

  谭临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他的手还无意识地推着秋千。女人晃得远了,却还能听得见她清晰的低笑声。

  脸上被吻过的地方有些湿,很快就像火在灼烧一半燃得滚烫。

  谭临飞快地垂下了眼睛不去看她,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冷淡与懒散。

  那时候,她看他的目光是轻轻的,淡淡的,像一片羽毛拂过,又像一片雪花没有温度。

  有点像这个吻。

  但也只是“有点像”罢了。

  相较之下,这个吻虽然轻,却像一块烙铁,或是后裔留下的第十个太阳。

  她的眼神是冷的。但是她的嘴唇是有温度的。

  就和那天的梦里一样。

  谭临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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