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五块钱，要几份？”老板用勺子敲着铁锅。
“他一个吃就好。”洛骏严说话的语气也很有礼貌。
老板给豆腐用塑料袋子打着包，男人也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当打开钱包的一刹那，洛骏严有点犹豫。
里面有齐刷刷的各种卡，还有一打红色钞票，后者是预防不备。
男人习惯了在预订的餐厅里吃饭，所以不习惯找钱这种事情，但作为一个商人，他也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
思量了片刻之后，洛骏严拿出一百块钱，淡然道，“来二十份吧。”
老板和夏慕同时吸了口凉气。
……
“我最多只能吃八份，剩下的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夏慕鼓着腮帮子，咽下最后一口。
“你不是说你喜欢吃么。”男人很有理由地说道。
“是喜欢吃，不是喜欢撑！”夏慕把剩下的食物打算扔进邻近的垃圾筒，不料却被男人握住了自己的胳膊。
夏慕看着男人，朝着男人眼神的方向一起望过去。
是顾凌箫。
夏慕四周巡视了一下，想着有没有别人的出现，比如像林以绅之类的……
找了好久，没有。
他一个人站在一家粥店的面前，和店里的老板有说有笑，仿佛在讨论些什么。
夏慕观察了一下老板，一个中年妇女。
夏慕觉得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般，脚步不自觉地后退，转过身子，拉着洛骏严的胳膊，掉头就走。
“慕慕。”
曾经熟悉渴望的声音再一次地在耳边浮荡开来。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了。
胸口蓦然堵得慌。
“慕慕？”
声音再一次响起，仿佛有两根无形的手臂，把夏慕的身体给硬生生地推了过来。
他望向顾凌箫，顾凌箫也望着自己。
纤逸淡雅的笑容，若此刻的阳光一样，温暖人心。
“刚才就看到你们了，”顾凌箫轻松道，像是给久别重逢的朋友打招呼，“买了这么多臭豆腐啊，介意分给我一点吗？”
彼此有些沉默。
“他正好也吃不完呢。”洛骏严淡淡地笑起，然后把夏慕拉到了粥店的前面。
顾凌箫拿过一盒豆腐，慢慢地吃了起来，“还是好辣，”顾凌箫笑着吸了吸嘴，“不过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这个是我大姨，”顾凌箫介绍着粥店的老板，“她在这里开了家店，如果你们要品尝的话，可以免费哦。”
“那……”洛骏严看着牌匾上的价目表，“我要一份燕麦吧。”男人用肩推了推夏慕，“你呢？”
夏慕想找个洞钻进去。
“慕慕。”顾凌箫笑道，“都是从小到大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的人，有些事情能够忽视就忽视掉吧。”顾凌箫的双眼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了一层迷离，“我承认，那天的事情的确让我有些难受，但是今天看到你能够这么开心地和你爸出来逛街，也就没什么了，我的初衷一直都很明确，你开心起来，便好了。”
“凌箫……”夏慕有些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因为你从小就和你家人关系不太好，你难受，我也挺难受的，”顾凌箫安慰着笑道，“真正的朋友不都是希望对方过的好么，也许其中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把它想得太复杂。”
夏慕也不自觉地笑起来，语气有些挑逗道，“老是说你傻，其实真正傻的人应该是我。”
旁边的洛骏严没有理会这两人，只是一心一意地喝着燕麦粥。
“老板。”男人一本正经地摇了摇空瓶，继而淡淡道，“还免费再送一杯么。”
“……”
第40章 第四十章：归零
夏弄言比方云婧先一步回国。
飞机上，她不停地告诫自己，她一定要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替慕慕解决掉他的难题。
越想，那天在巷子里的那幕，就越渗透人心。
“那个女人宁愿亲手给一条狗喂饭，也不情愿对我多说一句好话……”
“一个恨不得我马上就死的母亲？还是从来都是对我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的继父？”
“我仿佛就像一坨臭狗屎，在哪里都惹人嫌，凌箫的妈妈觉得我带坏了他……”
夏慕那天说的话，让夏弄言越想越心寒，越想越心疼。
这些人，她要帮助慕慕，一个一个地去报复。
……
“所以，你暂时不打算回国了？”姚美奈看着在烟雾中极其享受的方云婧，好奇地问道。
“怎么，”女人朝姚美奈的鼻尖喷了口白烟，“回家去看我丈夫和我儿子秀恩爱？”
姚美奈轻声哼笑，“看吧，我就说你很酷，如果是别人，早就回家想办法去治理那两个家伙了。”
“哈哈！”方云婧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如果那么做会让我觉得很爽的话，我把他们千刀万剐都可以，可是……”方云婧用手指夹着烟在姚美奈面前徘徊，“我有这个，这个就已经够满足我了。”
“我也要。”姚美奈抓住女人枯瘦的手腕，“我也要一口。”
方云婧眯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女生，嗓子沙哑道，“你还不够格。”
“你是担心怕我上瘾吗？”女生挑眉。
“我是担心你吸了之后，我就不够了。”女人说完，便大笑起来。
姚美奈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片刻后，笑声停止，女生的眸光把方云婧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有些虚缈道，“真羡慕你。”
女人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饶有趣味地瞧着姚美奈道，“羡慕我什么？”
“拿得起，放得下，活的潇潇洒洒，”女生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虚幻，“做着自己的事情，哪怕是自私，哪怕是不那么被人所理解，过的也是坦坦荡荡。”
“你是被烟熏傻了吧？”方云婧不屑地瞟了对方一眼。
“那你大可以把我看成傻子在崇拜你。”
“够了。”女人沉下眼眸，神色黯淡了下来，“没什么好崇拜的，不过是一个迷茫的人在做一件愚蠢的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此时此刻，世界上有几个人比现在的你更加快乐？”姚美奈问 。
方云婧点燃了第二支烟，神游其间地吸食过一口后，赞同道，“说对了一句话，我现在的确很快乐。”
“对啊，因为你什么都抛下了。”姚美奈的身体选择了一个桌檐靠上，“曾经对于你来讲最重要的名利，你息影了，不要了，关系不怎么亲近的家人，你也不要了，甚至未来这种东西，你也选择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点燃一支烟，便是你的一个世界，里面只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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