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以杭通过镜头看到的霍江河的自由发挥，她不仅没有流眼泪，甚至于闭上眼睛打盹之前是笑着的。
十分沉重又仿佛有几分释然的一个笑。
喊卡以后，陆以杭把霍江河叫过来问她那样表现的原因。
“我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霍江河回忆自己那时候的想法，“就是剧本其实也没有写清楚唐漾最后到底有没有预感到方臻会在那里跟她道别，还是她就算猜到了但是也更愿意说服自己方臻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是不管哪一种，我就是觉得她知道方臻能够看到她啊，所以大概还是会有种幸福感啊，也不会哭给方臻看，让他难过。”
“还有我自己当时也在想一些事情。”霍江河没有掩饰自己拍摄过程中些微的走神，“可能有一些不自觉的流露吧，这段需要重拍吗？”
陆以杭没说话，只按下了回放键。
霍江河看着看着有些讶异，并且知道了陆以杭的答案。
果然看完就听陆以杭道：“不用重拍了，这段很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事先想的其实不是这一种，但是我想看看你会怎么表现，然后你表现出来的我觉得比我预想的要好。”
霍江河顺口道：“也许因为这方面我更有经验？”
她用带了几分玩笑的口吻说这句话，陆以杭怔了怔，不由笑道：“你今天倒是坦诚。”
霍江河也很意外自己居然会说这么一句，偏头想了想：“也许因为结束了？”
两人一起大笑，陆以杭拍着她脑袋道：“这才要开始呢。”
“我觉得您根本不用担心。”霍江河道，“虽然有夸我自己的嫌疑，但是这几个月拍下来，我真的觉得这部戏不可能不红的，您当导演的才能一定会惊爆很多人眼球。”
“我们是互相成全，换成另外的更有演戏经验的班底我不一定拍得这么顺。”两人拍戏以外还有着元东升那层私人的关系，陆以杭跟她讲话倒也不藏不掖，“这个戏我是打算今年冲奖的，坦白跟你说，我觉得你戏里的表现有拿奖的希望，不过现在形势不明，希望有多大我也说不好。”
霍江河一颗心立刻突突跳起来，望着陆以杭双眼闪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陆以杭拍了拍她肩膀：“拼了这么几个月，到时至少也得入个围啊，未来巨星。”
陆以杭是谁？是全国电影奖项拿最多的人，是最知道什么样的电影什么样的表现容易拿奖的人，他认可霍江河的表现，那就是某种层面的最高荣誉。他说霍江河有可能拿奖，那这个可能性就绝不算低。他预言霍江河至少入个围，那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入围。
霍江河高兴疯了，尖叫一声后跑过去搂着正要上前来的夏若宽哇哇大哭。
上卷 chapter 140
《与你同行》前脚杀青，元旭日后脚就把一堆已经精选过的剧本以及厚厚的代言和广告邀约摆在霍江河面前。
霍江河根据后者的厚度初步估算了一下，感觉那一叠全部拍完大概也得至少两三个月时间了。
元旭日却一点没有要替她减压的意思：“这是你这几个月所有欠债累积起来的，那几个剧本最早的一个也要两个月以后才开拍，你现在可以慢慢挑，最重要是安心先把债还完。”
霍江河：“……”
“《斩夜》的顺风车基本已经把你带到了二线的位置，现在只差好好巩固一下了。你现在的短板反而是广告和代言这块基本上空白，好在这次我替你选的都是几个大牌子，其中还有两个是国际大牌的邀约，你好好干完这几票，等《与你》上映以后反响好了可以直接冲一线不说，拿的钱也足够你这几年里不愁吃穿了。”
后面一句倒真是挺有吸引力的——前两年被穷怕了、明明是大小姐出生却活活被逼成了守财奴的霍江河如是想到。
但即便元旭日不给她理由，她其实也不可能拒绝他做出来的任何安排。
“前些天元嫣叫我的名字了，我是说‘霍江河’。”拿过那一叠剧本，霍江河离开之前犹豫再三终究低声说道。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元旭日一时没说话。
“你什么时候……”霍江河小心翼翼，一句话再三揣测，“我以后有机会听到你叫我这个名字吗？”
与她对视半晌，元旭日到底长叹一声：“我整天累死累活的，头发都多白了几根，你以为我都是为了谁？”
一句话听得霍江河眼泪没差点掉下来，立刻就要往他身上扑，却被太子爷十分正直地阻止了：“兄弟妻，不可戏。”
霍江河面对着他久违地哈哈大笑起来。
她走了以后，元旭日拨通元东升的电话：“按照你的要求，工作都已经给她排满了，这几个月大概她都得全国各地飞，你们俩想见面估计也没什么时间。”
“挺好的。”元东升低低笑了一声，“你忙完了就继续上来跟我交接吧。”
元旭日挂掉电话就直接上去他的办公室：“我真的觉得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神经病！”
“我以为我现在正在跟你有商有量的来，已经可以摆脱‘自以为是’这个恶名了。”元东升耸了耸肩。
“你对我倒真是难得坦诚一回，可惜也只是为了把你自己的算盘拨得更响。”元旭日讽道，“你对她倒是跟从前对我们一模一样，凡事都自己决定好了，一点不去考虑她的想法和立场。”
“事情太复杂了，我到现在都没能摸索出个所以然，只能一步一步来，实在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更何况……”犹豫了又犹豫，元东升终究道，“上次她身份曝光的事，背后操控整件事的人是霍江华。”
蓦地睁大了眼，元旭日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他？顾……霍江河可是他亲妹妹！他疯了不成？”
摇了摇头，元东升道：“我猜想原因大概出在我的身上。”
想起他上次那个拆散论，元旭日一时眉头皱得愈发紧：“原因呢？”
元东升半晌道：“我猜也和蒋岚有关。”
元旭日一时只觉得荒谬。
蒋岚是他父亲的心腹，是他们一家人都信任的人，甚至隐隐是他们全家公认的元氏未来的新任CEO，但有一天他大哥却突然跟他说蒋岚这个人有问题，背后也不知已经收集了多少筹码，现在他要集中精力来跟这个人斗法，所以很多别的事需要他暂时来帮忙经管。这段时间元东升和元旭日兄弟都忙，忙的却都远远不止自己本职的工作而已。
单是蒋岚有问题这句话对于元家的打击已经不可谓不大了，他现在突然又把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蒋岚和霍家两兄妹组合在一起，元旭日满心荒谬茫然，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大概因为我查到，”元东升慢慢道，“蒋岚过往的求学经历中，有个最好的朋友名字叫做霍江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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