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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_逸青【CP完结】(7)

  他自嘲地笑了笑,拿钥匙打开手铐,信祁便直挺挺地栽倒下来。厉行将他扶住,盯着他苍白的面容和被汗水打湿的睫毛,一黑一白的对比下,显得整个人格外脆弱。

  仓库里重新安静下来,排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变得有些憋闷。信祁的呼吸声被回音拢得更加粗重,一声叹息在这声音里悄悄地散了。

  厉行就以这个姿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将人扛起,空着的手拖着轮椅大步走出仓库。他把信祁放到了那排平房的左数第二间,左侧是他自己的屋子,仅一墙之隔。这间屋子一样是十平米,门窗床空调,桌子的地方停上了他的轮椅。

  他帮信祁脱了衣服,让他倚在床头,枕头放在他身后垫着。瞟一眼他已经跪出淤血的膝盖,再瞄向他被手铐割伤的手腕,默不作声地找来医药箱给他上药包扎。

  做完这些,他把哮喘喷雾扔在他枕边,锁门离开。

  刚一出门便碰上魏成,这厮换了身利索的打扮,人模狗样的,显然昨晚的雨夜度过得不错。厉行随口问道:“回来了。约会约得好吗?”

  魏成一挠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厉行也没继续顺下去的意思,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并告诉了从信祁口中套出来的密码:“去给夏东升,把东西换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哎。”魏成并未因才回来就被差遣而显露出任何不满,认认真真地揣起银行卡,什么也没多问便离开了。

  厉行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注视了好一会儿,才从兜里磕出颗烟,自己给自己点上。如果观察得细了,可以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

  思绪随着那烟雾,一并飘回了五年前。

  二十岁的封逸远探头探脑地走进酒吧,背后一个双肩包,俨然是大学生的打扮。这是他第一次来,呛人的烟酒气和嘈杂的环境都令他很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还是咬咬牙走了进去。从那些浸泡在烟酒中的人们身边穿过,终于在吧台旁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人。

  “祁哥。”他眼神一亮,坐在他身边,解下双肩包放在脚下。

  信祁朝他点了点头,抿一口杯中的甜饮。他只长封逸远两岁,却已显出成熟男性的风度。也难怪,他是要继承家业的人,而封宗耀只想让儿子当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

  “喝啤酒吗?”他问。

  封逸远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为难:“好……好吧,多少能喝一点。”又瞟见信祁杯里的饮料,“祁哥不喝吗?”

  “我酒精过敏。”信祁随口道,朝调酒师一招手,“一杯扎啤。”

  调酒师向他看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封逸远的注意力却只在信祁身上,又问:“今天为什么约我到这来?以前不都是咖啡厅吗?”

  “咖啡厅去腻了,换个环境。”

  调酒师已把扎啤推到封逸远面前,他点头谢过,抿一口,皱起眉。再问信祁:“那祁哥约我来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想跟你坐坐。”信祁目视着那杯泛着泡沫的扎啤,“最近学校里还好吗?”

  “挺好的……对了祁哥,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说着弯腰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块透明的奖杯,自豪地晃了晃:“你看,我们篮球队得了全校第一,下个月还要去市里参加比赛呢。”

  “好,真好。”

  信祁嘉奖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唇角勾起没有笑意的弧度。封逸远感受到了他的冷淡,收起那块奖杯,疑惑地问:“祁哥,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信祁摇了摇头,封逸远却紧追不舍:“是不是信伯伯又欺负你了?”不等对方答,自己先肯定了自己,一撇嘴,“你不想继承天信就直接跟他说呗,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黑眼圈都出来了。”

  信祁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眼底。

  封逸远又说:“你看我爸就从来不逼我做事啊,我觉得信伯伯对你的要求也太苛刻了。”

  “我跟你怎么能一样,”信祁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毕竟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以后天信迟早是要我来管。”

  “我爸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啊!”他单手托着下巴,摇晃酒杯里的冰块,“我姐也几年几年的不回来,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她几面——可你看我爸还是什么都不担心。”

  信祁又摇了摇头,喝尽了杯中的饮料,不再接话。

  气氛陡然冷下来,封逸远找不到话茬,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喝扎啤。喝过半杯的时候,信祁突然道:“逸远,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嗯?”封逸远眨了眨眼,“在我眼里……祁哥很可靠,像个邻家大哥哥。你什么都比我懂得多,从小到大也一直在照顾我……总之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亲如兄长,什么事有你在我就很放心。”

  信祁没有看他,只紧紧攥着空了的玻璃杯,张嘴又合上,重复两次,才说:“如果我要做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封逸远眉心都耸起了包,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祁哥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你都说了是‘不可饶恕的错事’,还问我会不会原谅?”

  信祁没再说话,封逸远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也没再理。不觉愈发狐疑,在他的印象中,信祁从来都是果断、决然的,从未像今天一般欲言又止、犹疑不定过。

  他又喝了一口扎啤,忽然觉得这酒的味道有些不对劲。他平常很少喝酒,一直以为酒就应该是这个味道,现在看看信祁凝重的表情,开始怀疑这酒里有诈。

  可他本能地信任信祁,想询问又不敢问,坐立难安了许久,脑子开始发晕。

  他虽酒量不佳,也不至于到半杯扎啤就醉倒的程度。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加快,指尖的温度变得跟酒里的冰块一样冷。终于无法克制地起了身:“祁哥,我突然想起一会儿学校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他站起来的一刹那,晕眩就像酒劲上了头。他连包里的奖杯都顾不及拿,咬着牙迈出一步,可视线就这么花了,攒动的人群变得影影绰绰,说话声、音乐声、碰杯声都被无限放缓、扭曲与拉远。

  他膝盖一软,就要这样倒下去,却有人扶住了他。信祁揽过他的胳膊,搀着他往楼梯走:“逸远,你醉了,我送你去休息。”

  “不……祁哥,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声音变得有气无力,连一声呼救的大喊也发不出。他被信祁扶进二楼的包厢,瘫软在沙发上,眼皮已灌了铅,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

  信祁反锁了门,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支层层包裹着的针管,针管里有一点透明的液体。封逸远一看见,就本能地恐惧起来,眼球因为紧张而颤抖:“那是什么?祁哥……你拿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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