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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一刻_台风五号【完结】(70)

  刘安对连诀亮认真的解释不知怎么反应,随口答道:「您真是…专情啊…」

  然后又被陈亦生踩了一脚。

  「我以前也爱挑食,只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但后来开始旅行,觉得很多味道是因为没遇到所以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有时候没准儿一试就爱上了。」Nick歪了歪头,特别真诚地对连诀亮说:「哥,你可以吃看看不同的餐馆,也许会有让你惊艳的味道。」

  「不需要,我从十六岁开始就喜欢这家,」连诀亮直盯着Nick,笃定的眼神像在讲一句誓言,讲的话字字清晰:「不想也没有必要换。」

  「随便你…」Nick愣了一下便撤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一口,被热水烫地嘶了一声。

  「这茶烫口,小心点。」赵以沐脸面上体贴温柔地递手帕给Nick擦一擦,却把Nick那瞬间一愣的表情还有掩饰慌乱的动作看进心里。连诀亮似乎总能用几句话把他拉回过往,那时在派对上也是这样。

  赵以沐在桌下抓住Nick的手,带着安抚意味地捏了捏,也不知道是安抚Nick还是安抚自己。

  「上次我们四个人一起坐在这里,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店里的桌椅跟摆设没什么改变,只是跟他们一样添了年岁,与故友共访旧地,陈亦生不禁有些感叹。

  「我记得没错的话,最后一次是高考后去湖边露营玩回来,在回家之前我们四个人来这边吃饭,对吧?」刘安用手支着脑袋在回想。

  「是,后来回家以后就各自跟父母出柜。」连诀亮说。

  「结果真是一个惨烈啊…」陈亦生摇头苦笑,「是要说我们那时候太年轻,还是要说咱们的脑袋根本进水了?」

  「是既年轻而且脑子进水,」刘安立刻给出结论,叹了口气,「后来亮哥就被家里送出国,咱们四个再也没机会合体。」

  「那时候你突然就没来学校,我们也连络不上你,后来就听说你出国了。」陈亦生看着连诀亮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你爸妈逼你出国?」

  「逼?」连诀亮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我觉得这个说法太客气了。」他把毛衣的领子往下拉了拉,有条十公分左右的疤痕,弯曲浮起,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脖颈根部。

  「他们是就算我死,也要把我送出国。」

  第44章 CH 44

  这条狰狞丑陋的伤疤,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被你爸打的?」刘安凑进看了看,伤疤因为年代久远已褪为与肤色相同,但微凸又不规则地像条蜈蚣似的爬在脖子上,很是吓人。

  「不是,这是我逃跑失败的杰作。」连诀亮用手指在疤痕上摩挲,用云淡风清的语调说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时候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我爸亲自上阵,公司也不去,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控,不断问我出柜的对象是谁,我不讲就不准出门不准打电话。」

  「我整个星期一个字也没说,只是躺在床上想着要怎么逃出去怎么跟你们连络。我知道他们打算把我送出国,也许一个月内又或许一个星期内,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做以退为进,做事情都是凭着热血硬干,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某天晚上我趁着他们不在,翻出所有从小到大积蓄的零用钱,好像二千都不到,大半夜里从房间的窗户爬出去。」

  「爬出去?我记得你家在五楼还是六楼?」刘安不可置信地喊着。

  「六楼,但也没别的方法,算是背水一战吧。」连诀亮说,「结果不知道是在四楼还是三楼时踩断一根水管,一路劈哩啪啦跌到一楼的花园里,身上好几个地方骨裂挫伤,脖子被破掉的遮雨棚划了长长一道,鲜血泊泊流出,我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觉得自由的代价真高。」

  「不过没有死就算是我命大了。」连诀亮淡淡一笑,「后来我昏死过去,因为撞到脑袋,在医院醒来时又疼又晕,爸妈也不顾医院的意见,推着轮椅就把我连夜送出国了。」

  服务生陆续把菜都上齐,摆了满桌,腾腾冒着热气白烟,但没有人动筷子。

  「不讲了,大家开动吧,」连诀亮率先拿起筷子夹了肉吃,「再讲下去都倒胃口了。」

  「想来咱们还是比较幸运的,」刘安扒了满嘴饭,口齿不清地说:「我那时挨一顿打,父母哭着喊着拜托我改,我说我也想改,但改了这一辈子只能孤孤单单,我不想形婚去害别的女孩子,他们听了我这么说,哭得跟丧子一样。不过最后时间久了,他们也就慢慢接受了。」

  「别净讲这些糟心事,吃饭吧你。」陈亦生给刘安夹了一筷子菜,想要转个气氛,话锋一转,「对了,上次我朋友新开了一间音乐酒吧,问我们这周末有没有空去玩,上台唱几首歌。杜小翩,你六日哪天有空?」

  Nick没有反应,垂着眼发愣也没夹菜,无神的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饭。

  「亦生在问你话呢。」赵以沐给他夹了红烧肉,又添了一些四季豆,他很想捏捏Nick的脸,但大庭广众之下只能拍拍他的肩说:「净吃白饭做什么?」

  「嗯?什么?」Nick终于回过神来,一脸歉然:「抱歉,我刚没听清楚。」

  「我问你周末有没有空来玩一下乐团,恍神呢你。」陈亦生敲他脑袋一下。

  「哎,没空啊。」Nick揉了揉,表情特委屈:「周末可忙呢,看房都排整天的,约会都快没时间了还玩乐团。」

  「重色忘友啊!」刘安捶胸顿足,「算了算了,赚钱去吧约会去吧。」

  「这不用你说我也会做,」Nick咧嘴嘻嘻一笑,把红烧肉大口扒进嘴里,「你们乐团有练新歌吗?等我有空的时候帮你们写一首吧。」

  话题转到乐团和音乐上面气氛就轻松许多,刘安打开话匣子,把从学生时代组团的糗事讲得口沫横飞,陈亦生时不时从旁默默插上一句,很有冷面笑将的效果。连诀亮大多不说话,但偶尔会提起几句「那时我跟翩翩啊…」,然后用一种「你知道的」眼神看着Nick。Nick听着少年事笑得很开心,目光一次也不跟连诀亮碰上。

  赵以沐就是个吃瓜群众,只能安静听着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往,虽然不至于吃醋,但还是觉得有些落寞与无奈。

  「音乐其实也算是一种语言,但又超越语言,之前旅行的时候我会随身带只口琴,有了音乐,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去年圣诞夜我在印度的餐厅里吹奇异恩典(Amazing Grace),博得全场满堂彩呢!」话题不知怎么得扯到旅行上,Nick捅了捅赵以沐的胳膊,也用一种「你知道的」眼神看着他,晶亮含光五彩生辉,「你还记得去年平安夜吧?」

  「当然记得,那是一个很难忘的平安夜。」赵以沐的笑容里带着回忆。

  「对了,你那时还气喘发作!」Nick激动地脸都红了,「你们知道当时情况有多惊恐多危急吗?」他绘声绘影地把当时情况说了一遍。

  赵以沐看着Nick讲话时活灵活现的表情和笑颜,突然释怀了,Nick跟他们有属于他们的过往,跟自己也有属于两人之间的回忆,重要的是他们若能一直走下去,还会创造更多更多属于他们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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