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韩山身体不明显的一僵,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一副坦荡模样。
韩山显然没认真琢磨这两句话,答的有些敷衍:“嗯。”
驰远:“……”
“好了。”韩山抬了抬胳膊,拒绝了驰远的帮助,“别磨蹭了,你今天速度有点慢。”
驰远悻悻地收回手:“机器还有个状态不好的时候,何况是人……”
韩山没搭话。
驰远叹了口气,也专心干起活来。
他不怕被人看到自己对韩山献殷勤,犯人巴结组长,再平常不过的事儿。
过了半晌,就听韩山又说:“龚小宝想给自己断了后路。”
驰远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
“你是说,他不管不顾地惹人,是为了让自己别想出去的事儿,铁了心以监狱为家?”
韩山点头。
驰远愕然,一时不知作何评判。
“驰远。”韩山转脸注视着他,难得的语重心长,“你进来的时间短,在这里,别人的事你只需要当故事听㑲風听,不要往心里装,也不要和什么人有过密的关系,好好服刑,几年后离开时最好的状态,是彻底忘记这里的一切。”
驰远眸底生出一丝懵惑,联系韩山平日里的表现,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如果你不能把这里的人和事留在身后,那么即便出去了,你也仍在狱中。”韩山说。
这是季长青常跟他说的话。
驰远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在韩山先移开视线时问了一句:“那你呢?”
“你出去后,也会把我忘了?”
韩山愣了一下,他没深想过这个问题。
对驰远,他更多的是纠结,是这个人让他四年里撑着的那口气忽然泄了,可这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出去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对吗?”驰远又问。
韩山:“……”
他以为这理所当然,大家心知肚明。
可驰远这么问出来,叫人尴尬的同时,难免又生出些惭愧。
“我明白了。”驰远忽然轻笑一声,转回去低头继续绕线圈。
“驰远,你的案子……”
“组长,干活了。”
“……”
驰远这天的任务没完成,即便之后没再和韩山闲聊。
下工计件时,他客气的拒绝了韩山替他补漏,也没让对方陪着加班,而是选择接受不吃晚饭去教室抄监规的惩罚。
韩山有些烦闷,不明白驰远为什么会问出那种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问题,还会因此跟他赌气。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出去以后,继续寻找将余国忠绳之以法的证据,为了公义,或者也能帮到驰远。
但是让那禽兽来这里安度晚年……
韩山一百个不愿意。
如果是在外面,他有的是不触犯法律的办法让一个瘫子求死不能。
可驰远呢?
他甘心吗?他为什么没有含冤之人该有的愤懑?
是在外面留了后路吗?
而自己,有没有必要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考虑?
韩山暂时没有方向,但也不急于做决定。
一是他刑期未满,期间驰远的案情会有什么变化也未可知,再者,出狱后的生活状态如何,他也不能确定。
韩山扔掉烟头,索性不去想这些,努力争取最大限度的减刑才是自己该想的。
驰远抄到很晚才回来,大家都睡下了,门口值班的两个犯人坐在那里打盹。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前,脱了衣服,看了眼邻床面朝自己,似乎已经熟睡的男人,唇角浅浅勾起。
驰远躺下后翻了个身,背对韩山。
窸窣声渐息,室内只余犯人们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和鼾声,以及灯管电流微小而平直的噪音。
韩山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那颗泛青的圆脑袋,感觉晚上散去的那点郁结又堵上来了。
妈的……
这小子怎么这么小心眼?
幼稚。
这天之后,驰远开始有意与韩山保持距离,那种矫情吧啦的疏远,不光韩山难受,连季长青都看出来了。
周末放风,他把驰远喊过来,问:“怎么,对组长有意见?”
驰远:“报告管教,没有。”
他想了想,又说:“这不龚小宝老说我们那什么吗,影响不好,我避嫌。”
季长青嗤道:“避嫌?想避嫌我给你们调换个联号搭子得了呗。”
驰远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行!
“好啊。”他面上露出喜色,“和组长联号压力太大,早就想换了。”
季长青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全监室除了那几个成了精的长刑犯,就数你奸,换个人不都得被你哄得团团转,相互包庇偷奸耍滑还跑得了?”,
驰远哭笑不得:“管教,我不是奸,我只是性格好,人缘好一点而已……”
“人缘?”季长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驰远,在监狱处多少朋友都没用,出去以后你们只会出现在彼此的噩梦里,记住,多干活少说话,明白吗!”
“明白。”驰远态度端正,“您说的对!”
“想换搭子,想得美!”季长青白了他一眼,背着手离开。
驰远抿着嘴唇忍了半天,终于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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