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的强光让影子变得虚幻,仿佛照穿身体,令心底隐藏的利刃返出一线锋芒,接着又被无尽的茫然淹没……
余国忠瘫了。
韩山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想想自己为这人渣搭进来的四年,刻苦勤奋,把监狱当成部队,把自己活成机器,为的就是早一天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为了早一天见到亲人,早一天呼吸自由空气。
包括季长青,甚至他自己。
然而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些没那么迫切了。
那个埋在心底深处的念头,像一块藏得太久馊了的蛋糕,在这一刻散出让人窒息的味道。
该扔了吧!
他想起季长青曾经戏言,监狱是先于全球实现国家全额公费医疗的地方,而余国忠这样的状态,进了监狱,管吃管住管陪护……
这他妈哪里是惩罚?
韩山苦笑,探照灯有些刺目,他闭着眼睛走近监区大楼。
二监舍内气氛剑拔弩张,七八个人挤在门口,都是不爱掺和事儿的在看热闹。
韩山在人群身后站定,冷冷道:“进屋。”
“组长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几人立刻“呼啦”一下子回到自己铺前站成一排。
围在驰远身边的四人中一个被踹倒在地,其余几个急忙停手,乖乖站进队伍。
驰远领口被扯开,双手正扭着吴良贵的胳膊,将人按在铺上。
他转过脸来,见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和其他人同样的灰蓝色斑马服,硬是让韩山穿出了警犬和鬣狗的差异。
吴良贵脸杵在木板床上,用力挣动了几下,喊道,“报告组长,这小子打人!”
早就蹦下来的龚小宝暗戳戳扯了扯驰远袖子:“先放开……”
韩山看着表情嚣张的青年,眼神如无波古井让人猜不出其中情绪,他语调沉着:“松手。”
驰远挑眉,呵,值班组长这么牛逼?
“好。”他冲韩山弯了弯唇,丢开吴良贵,又理了理衣服站好。
“组长,这次不是我闹事儿!”吴良贵爬起来,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先动手的,不信调监控!”
“他们先挑衅的。”驰远漫不经心地瞪了他一眼,觉得惹上这么个玩意儿真晦气。
韩山看着他没说话。
驰远长得阳刚帅气,鼻梁挺直眉骨利落,睫毛黑而密,单眼皮却是杏眼的形状,瞪人的时候会睁很大,极有气势,是非常耐看的长相。
“我跟他开玩笑的!”吴良贵装出一副老实模样,狡辩道。
韩山视线依然停留在驰远脸上,嘴唇微动:“待会儿跟管教说吧。”
“……”
众人面色皆是一僵。
韩山这句话代表他不打算息事宁人了。
往常犯人间发生冲突算常事,最好的方法是和稀泥。
因为真闹起来,没及时拉架的人都要扣分,闹大了,整个监舍这年的假释名额也会减少或取消。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人对吴良贵的跋扈都忍气吞声,怕的就是“闹大了”。
他们不光自己忍气吞声,也希望别人能忍。
实在忍不了,他们会联合起来逼着你忍,总之,监狱是个封闭坍缩的小社会,每一个指望挣分减刑的犯人都会找到一个利益的平衡点。
在这里,分数就是命。
他们可以承受一切劳累痛苦,委屈和侮辱,在早一天自由的目标面前,连是非善恶都不那么重要了。
跟吴良贵这种没指望的人同监,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得被牵累,最省心的办法就是顺着他来。
韩山朝走廊退开一步,让出门口位置:“去上厕所。”
众人敢怒不敢言,垂头丧气排着队往外走。
这是睡前惯例,由组长指挥监督犯人上完厕所,九点一刻,季长青会准时过来清点人数,然后和其他监舍的管教离开,从楼外将大铁门关闭,上锁。
“咣当”“喀嚓”——
像是一个信号,一楼值班员接着摁响就寝铃声,犯人们立刻上床睡觉,结束服刑的一天。
日复一日。
龚小宝在驰远身后嘀咕:“你完了。”
他现在得罪的不只是吴良贵,还有因为他的反抗,要跟着受罚的狱友们……
驰远表情冷淡,从韩山身边目不斜视的经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韩山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
……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老子了吧?
对于二监舍服刑人员发生的冲突,最终处罚结果是全监舍在场人员各扣一分,参与者两分,次日上工,驰远和吴良贵取消午休和午饭。
也就是连轴转干一天活。
累。
非常累。
累的驰远腰酸背痛,一阵一阵的想吐。
原本以为顶多扣个分,这东西对他来说纯属鸡肋。谁知道还有这熬炼等着他……
而这一切,都拜某条警犬所赐!
晚饭还是馒头和烩萝卜,众人打好饭菜端着塑料饭盆,坐在走廊两侧的小板凳上吃。
吴良贵老实了,缩在那里小口啃馒头。
而驰远一口都吃不下去,黑着脸瞪人。
对面韩山岔着腿暴风干饭,对他充满怨念的目光视若无睹。
驰远回想昨晚,自己入睡前一秒还在浮想联翩,想韩山有没有可能对他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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