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冰回头，愣了一会，才认出来，身后拄着拐杖的是曾在海市遇见过的李老先生。
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为她看过病。
“李老先生你好。”顾冰微笑。
李老先生笑，“你的精气神，看上去比在海市时好了很多，最近过得不错吧。”
顾冰点头。
“当初我说，你有点致郁，随时可以来找我给你做心理辅导，后来我一直没等到你，想着你应该回帝都了。过得好就好，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产后抑郁的事……”
李老医生秉着医德，叮嘱几句，却见顾冰脸色倏地煞白，不由顿住话语，担忧问道：“怎么了？”
一瓢饮 第两百六十八章 你做什么了
匆匆拜别李老先生，临走前，顾冰恳求对方，再不要提起这件事。
李老先生人好，看她脸色不好，没有多问就答应了。
回到三环的小庭院，见着小阿宝在沙发上蹦蹦跳，嘻嘻哈哈，顾冰心弦被触动，不由心烦意燥。
为什么这孩子明明穿着打扮不差的样子，却一直没人来认领？
会不会是……
不会的，明明就送走了，那孩子该生活在一户家境殷实、家庭关系简单的普通人家。
那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华姐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愁眉苦脸的，“顾小姐，这都停电了，怎么办，饭还没煮熟。”
顾冰揉着太阳穴，轻声细语，“没事，出去吃也是一样，我先去洗个澡。”
说着，顾冰就走进浴室，关上了门，将外面一切都关在门外。
冲着淋浴，顾冰的心很乱。
然而，当走出浴室，该面对的人还是得面对。
小阿宝已经从沙发转移到羊毛地毯上去，他平躺着，有一下没一下蹬着小短腿，一首接一首唱着以前学过的儿歌。
顾冰麻木看着，麻木听着，乌黑的湿发也没擦，滴答答的流着水，尽数滴在沙发上，凹出了小水坑。
“小白兔，白又白，爱吃萝卜和青菜……”
“东边一只羊，西边一只羊……”
“小松鼠，小松鼠，你为甚来到我家，来到我家又要跑，看我把门关了，把窗关了……”
顾冰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隐隐有水汽溢出。
这首歌……
是莫战霆临时起意在医院创作的，只有她和丁宁听过。
可她也曾发过一份邮件，将这首儿歌打包在了里面……
当时，她想，她想……
她一面想着，孩子在普通家庭长大，不求大富大贵，无忧无虑过完一生就好。
一面又想着，即便从未相见，让孩子听听他父亲的歌声也好……
晶莹的眼泪涌出来，顺着白皙的脸蛋下滑，化在了嘴角，很咸。
β根本没把孩子送走吗，还送回了她身边？
小阿宝似有所察觉，歪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安静流泪的顾冰，两条小短腿往上蹬，站起来，跑到顾冰身边，爬上沙发，温柔摸着顾冰的眼角，奶生生道：“不哭不哭。”
华姐在外面摆弄花草，见顾冰洗完澡出来看顾着阿宝，就没太注意屋里。
顾冰一把抓住阿宝的手，低哑的嗓音哽咽破碎，“告诉我，你几岁了？”
阿宝板着两根手指头，又接着扳，四舍五入道：“三岁。”
顾冰眼泪流得更凶，“是两岁零五个月是不是？”
阿宝想了想，点头，只是他不喜欢说这么长的句子。
过会，莫战霆从外面回来，见顾冰哭了，忙放下手中的外套，来到她身边，“怎么了，是不是这小子惹你生气了？”
说着，瞪了阿宝一眼。
阿宝莫名的有些怕莫战霆，脖子缩了一下。
这，更坐实了他的罪名。
“不是，”顾冰推开莫战霆，站起身，心乱如麻，“我想一个人静静，我要一个人。”
说着，就径直走进客房，还反锁了门。
留下客厅的莫战霆和阿宝大眼瞪小眼，莫战霆问：“你做什么了？”
阿宝也好奇，自己做什么了？
一瓢饮 第两百六十九章 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两个小时后。
下午一点多，莫战霆给阿宝喂了一瓶牛奶，几块饼干，不得不敲响客房的门。
“顾冰，你怎么了，我和他都饿了，快点，出去吃东西了！”
阿宝叼着牛奶，跟着呐喊，“吃饭吃饭。”
过了会，门打开。
莫战霆看着面如女鬼的顾冰，蹙起英眉，“你怎么了？是不是比赛不顺利？这种事要讲运气的，安心，有才华不论多晚都能发光。”
顾冰深深低着头，揉了揉狼狈的红通通鼻子，“嗯，我以后会努力的。”
莫战霆安慰的摸摸她的头，阿宝有样学样，摸摸顾冰裹着丝袜的光滑小腿。
见状，莫战霆拿掉阿宝的手，严肃告诉之，“你摸哪？这是我的女人，只有我能摸。”
阿宝低下头，表情很委屈。
顾冰只看着，不说话。
因莫战霆身份特殊，三人在高档中式餐厅要了间包厢。
顾冰边喂着阿宝吃肉，边问道：“莫战霆，如果一直没有找到他家人怎么办？”
“我要自己吃。”阿宝将顾冰推开，很想表现表现自己。
顾冰依着他，只在旁给他夹菜。
“不会吧，或许只是他家人有什么事耽误了。”莫战霆看看萌萌的阿宝，感受到从四面八方袭来一股强大的威胁力量。
一时半会还好，但如果长久下去，他的地位一定比不过这小子。
顾冰垂眸，想事情。
莫战霆打量着，心里有丝不对劲，“你今天出门还好好的，真的只是因为比赛吗，是不是还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事？”
有时候，顾冰真害怕莫战霆的一针见血。
想起什么，莫战霆脸色阴沉下来，连周边空气都冻结，“你是不是遇见司马陵了？”
阿宝很敏感，顾冰没怎么样，他倒是被吓着了，勺子一偏，里面的饭就洒出来，小衣服上也沾上些。
顾冰忙拿纸巾替阿宝擦拭，“没遇见他，我记得的，遇见他就走开。”
“那你怎么了？”莫战霆凝视她，眼神如刀光。
“只是为阿宝着急，我们还得去渡青，总不是把他也带上吧。”差点就说出将阿宝送走，但话都在嘴边了，又咽了回去。
可不送走又能怎么办，她又还有多少时间。
此刻的软弱，是不是就是对他长久的残忍？
痛苦、煎熬、悲伤等情绪混杂在一起，化作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而残忍的切割她的心脏。
莫战霆停下筷子，陷入沉思。
是啊，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顾冰在警局签过承诺书，要是孩子没照顾好，她还得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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