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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影_芒果馅粽子【完结】(46)


李逸初跳下chuáng,趿拉着拖鞋跑下楼。
凌晨一点的小区,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影。
梁煊靠着路灯站,双手cha在兜里,唇边带笑地看李逸初走到自己面前。
李逸初气还没喘匀:“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梁煊凝视着他:“想你。”
说完就前倾抱住了李逸初。
李逸初僵着身体,梁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明天坐飞机,你现在推我,明天会不吉利。”
这三个字是李逸初的死xué,他一动不动,深吸几口气才道:“一路顺风。”
梁煊抱着他站了五分钟,最后在他耳廓印下一个吻:“好了,上去吧,外面冷。”
李逸初于是手脚僵硬地转身进楼道。他回到屋里,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又走到阳台,果然,梁煊就站在下面抬头看着他的方向。
李逸初站在阳台边,手里的手机开始响,他接起后放到耳边。梁煊低沉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晚安,逸初。”
李逸初看着那个人冲自己挥挥手,转身走了。
李逸初走到卧室,他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可以伪装的十分qiáng硬地去面对对他冷漠和讥讽的梁煊,却抵挡不了待他如幼时一样温柔眷恋的梁煊。那是他生命里尘封的最严实的记忆,他不敢回想,也不敢留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却要断骨抽筋。他这辈子拥有的太少,仅有的恩qíng还要付出后半生去偿还,梁煊是上天给他的唯一的礼物,十八岁以前的生命因为有梁煊而丰盈,让他忽略了所有的不幸。所以失去之后过了八年他都没有缓过来。
似乎只要梁煊对他露出小时候那样温柔的神色,李逸初就想要对他哭诉这些年的委屈和磨难。他依赖那时的梁煊,也更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法语的意思是:回到我身边,我还爱你。
ps,虽然能理解大家想尽快看到误会解开的心qíng,但请让我先满足自己“尽管知道你不值得,可我还是忍不住爱你”这个狗血恶趣味的梗吧哈哈哈哈

第38章

第二天下班后李逸初问许盼有没有时间,想请她吃顿饭。许盼说不如去最近的咖啡厅坐一会儿,有包厢又安静。李逸初便按照她的喜好定了包厢。下班后两人一起去了咖啡厅。
许盼站在朋友的立场对李逸初虽然诸多怨怪,但是她毕竟是局外人,连梁煊自己都不介意,她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李逸初坐在沙发上,他原本有很多话想问许盼,比如梁煊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他在Q大开心吗,他有认识各种朋友吗,他有没有生过病。可是话到嘴边,李逸初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许盼看出他yù言又止,一语点破:“你是想问梁煊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李逸初点头。
许盼想了一下:“刚开始的时候很不好,后来……我也不知道是变好了还是更不好了,只不过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李逸初:“刚开始怎么了?”
许盼回忆那年暑假她见到的梁煊:“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学校想给他们这批考上名校的学生拍个短片当宣传,可班主任和我们都联系不上梁煊,后来我去你们家里找,才知道梁老师住院了,就去医院找他。呵,那是我见过最丑最邋遢的梁煊,白天刘阿姨照顾梁老师,他就出去和卢斌原来那帮兄弟混到一块儿喝酒泡网吧,夜晚就蹲在病房门口守着梁老师。老师去劝他,他连理都不理。大学通知书下来他都不去学校领,我去医院jiāo给他,他一碰就要撕,还好我反应快揣我胸里了。”
李逸初:“……”
许盼翻了个白眼:“反正就那么神经兮兮地过了很久,直到梁老师去世,他才一夜之间恢复正常……”
“等等!”李逸初震惊地睁大眼:“梁叔……他去世了?”
许盼:“对啊,就你走之后一个多月,病qíng恶化就去世了。”
李逸初握着杯子的手失控地抖起来,怎么会呢?他走之前明明问过医生,梁叔的身体只要坚持化疗,多活十年都有可能。怎么……怎么可能连两个月都没撑住呢?
许盼见他表qíng痛苦,小心道:“我、我听刘阿姨的意思,应该是你走之后梁老师就迅速恶化了,她觉得你的离开给梁老师一个致命打击。”
李逸初嘴角抽搐,哑声道:“我不走才是对他的致命打击。”
这些年他过得无比艰难,曾一度活不下去,可是他从没后悔过,他不怕苦难,也不怕以后孤苦伶仃一辈子,只要他的选择是对的,他就无怨无悔。
可现在算什么?
现在他历经辛苦过了八年,每天每秒都在挣扎着远离梁煊,老天却突然告诉他这八年毫无意义。
他能够那么坚决的孤身离开,不过就是想让梁长平活下去。可他却死了。
心念电转间,他明白过来,梁长平当初就没打算继续接受治疗,他只是在利用最后的时间把李逸初和梁煊彻底分开,然后了无遗憾的去见李逸初的父母。所谓的生死,只是他拿来威胁李逸初的手段,不管李逸初怎么选,他都不会活着。
——以后我的父母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我们,你答应我,任何事qíng都和我站到一块,我们一起面对,慢慢来,一切都有办法。
李逸初从咖啡厅出来,回到车里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曾答应过梁煊,可却食言了。
李逸初用手机订了一张机票,直接驱车赶往机场。
八年的时间,外面的城市日新月异,和县却与李逸初记忆中的家乡没有什么不同,他招呼一辆出租车,不必问路,就让司机开往他曾住过十多年的地方。
小区比八年前更旧,小区院子里没有玩耍的小孩,连以前随处可见的自行车都很少,看来大部分邻居都已经搬走了。李逸初走到自己家门口,抬起手敲门。
“谁啊?来了来了……”刘凡打开门,看到面前站的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冷着脸道:“你回来gān什么?”
李逸初:“刘姨,你让我看看梁叔吧。”
刘凡一言不吭地让他进了屋。
李逸初一进客厅就见到梁长平的遗像摆在电视柜旁,他走过去跪在地上,点燃一炷香后三鞠躬,将香cha进香炉。
刘凡不知道他假惺惺地回来弄这一出是gān什么,进卧室拿出一张存折伸到跪着的李逸初面前:“长平没有化疗,你的钱我没用,虽然这点钱你也看不上,但现在你回来了就还给你。”
李逸初看着她:“梁叔……有什么对我说的话吗?”
刘凡一听他提到这个更是愤怒,当初梁长平去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记住以后如果再见李逸初,一定要转告一句话,她原本以为是普通的遗训,却没想到梁长平发那样的毒愿。
“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守承诺,他和你的父母永远不得安宁。”
李逸初双目噙泪看向那幅遗像,他连夜回到和县,就是想从刘凡口中听到哪怕半句梁长平松口的话,即便梁长平去世前没有提到他,那他也可以对着梁长平的坟墓当面向他jiāo待清楚,他想回到梁煊身边,他要违背当初说过的话,可他没想到,梁长平一点幻想都不给他留。
刘凡见他表qíng悲切,心中愈发不耐,冷冰冰道:“长平去世的时候我就发过誓,从此以后不会认你,也不会让你再进我家门。今天就当你来祭拜长平,以后……不用再来了。”
李逸初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余光看到从前他的卧室门已经被封起来,他走到梁煊的卧室门边看一眼,原来他的房间已经消失了。
仿佛过去的十几年,都被轻描淡写的抹去了。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家里。
这比被恨着更让他难过。
李逸初回到上海,刚下飞机就接到梁煊的电话,梁煊的大学同学武浩来上海办事,顺带去梁煊家里取东西,梁煊在办公室留有备用钥匙,于是他拜托李逸初拿着钥匙领武浩去他家。
李逸初下班后就找了个汇合地点与武浩碰头,然后开车载着他去梁煊的公寓。
武浩为人热qíng外放,一路都在和李逸初聊梁煊读大学的事。
武浩夜晚还有应酬,可他忙了一大天衣服都汗湿几遍,就打算在梁煊家里洗个澡再走。李逸初本准备送完走人,却被武浩留住:“你能不能等我几分钟?我洗澡很快的。梁煊家里的钥匙还得麻烦你还给他,我明天下午就飞香港了,和他打不了照面。”
李逸初点头同意。
武浩一边脱外套一边伸头往卧室里看,啧一声疑惑道:“咦,卧室里竟然没放气球?”
李逸初:“什么气球?”
武浩靠在门边笑道:“我们宿舍四个人为了做事方便,大二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从大二到后来上班,梁煊一直在卧室里放一个深蓝色的氢气球,旧了就换新的。以前我们还嘲笑他内心是个小公主。”
武浩见李逸初的表qíng突然变得伤感,心想是不是说错话了,摸摸鼻子去卧室翻梁煊的未拆封内裤。他打开衣柜,一只氢气球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武浩:“……”
李逸初就站在门外,看着那个深蓝色的气球慢慢飞到屋顶。
——梁煊,祝你生日快乐,长命百岁,功成名就!
——我长命百岁,那你呢?你得陪着我。
李逸初走到那个气球的下面,伸手拽住绳子,在将气球往下扯了一半时又松开手,让它重新飞到屋顶。武浩已经拿着衣服去洗澡了,李逸初仰头凝视那个气球,似乎那个气球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显示屏,将久远的、美妙的过往重新展现在他面前。
夏日课间梁煊从窗户放进来的酸奶、冬日梁煊从四楼砸到他脑袋的雪球、清晨两人一起骑车路过集市时早点摊的叫卖声、夜晚放学迎面而来的清凉的晚风。
那些他很久不曾想起来的,他以为都已经忘了的微小的事,全部蜂拥进脑海。
李逸初知道当年的自己太年轻,也太刚硬。有些事qíng本不必那样选择,可他仍旧挑了一条最难走也最决绝的路。那时他不懂,他以为人生那么长,未来总会有各种可能。可过了这些年,他终于发现自己早就无路可走。
他这一生,从一开始就只有梁煊这一条路。
梁煊去北京后果然不顺利,这个预算额实在超出大家的预估,即便是一向最喜欢他的总经理,回复的也是需要等高层讨论后再定。
梁煊决定明天就去拜访当初极力推荐他进公司的王老先生,有他出马,什么事都不是难事。
在北京待了三天,梁煊拿到总部的签署文件回上海。他上飞机前手指停留在那个电话号码上犹豫许久,李逸初既然答应了他,应该……不会食言吧。
梁煊以往坐飞机都是睡觉,这次却一直没有困意,不停的看手表,乘务员提醒即将到达虹桥机场,他的目光就透过窗户往外搜寻。出了机舱,梁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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