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身份证件，几张照片，有些瀛国的货币……还有……阿海曾经寄给我的一封信。”
柿子像是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出这些话。她略带扭捏地攥着手指，若小澍却一下子抓起了她的手。
“那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弄丢！我们去追！”
信……那可是她最重要的朋友留给她的念想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小偷顺手牵羊了？不可原谅！
“你打算怎么追？”瑞娜冷声问，“他已经不见了。你确定还能记住他的特征？”
对哦，柿子是个盲人，刚才也没有使用上色魔法，所以不可能看到小偷的脸。就在若小澍不安地思考对策之际，柿子却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她展开手指，里面的一颗纽扣随之展现在众人面前。
“……情急之下，我抓住了他的上衣扣子。”
“干得好！柿子姐！”若小澍表扬了她一句，马上开始向前狂奔，“这不就好解决多了吗！我们走吧！”
“可是……林染他们……”
“没关系的啦，兔子先生能听见我们说话，会跟上来的啦。”
于是，她们就沿着小偷逃走的路线，一路寻找那个上衣扣子少了一颗的少年。
刚才他只是钻进了人群，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并没有一直逃窜——这才是偷完东西掩护自己最保险的方式。
可惜，他遇上了足够机智的柿子，留下了最不该留下的破绽。
“喂。”若小澍气势汹汹地揪住了一名蓝发少年的后衣领，他吓得浑身一颤，慢慢回过头，又被若小澍凶巴巴的眼神镇住了，“是你吧？偷偷拿走柿子姐钱包的人？嗯？”
为了配合战斗，在林染的指导下，她练习过基本的格斗术和体能训练，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加上她身上那件深绿色大衣的天然buff，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黑社会大姐大的气质。软弱的少年压根没法还手。
“我……”
他才刚开口，就被若小澍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说！是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出乎意料的是，少年竟然都没想着争辩，而是异常果断地朝她们抛回了钱包，“姐姐，请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哈？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时鬼迷心窍，怎么可能还说得这么心平气和啊！”她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少年扯到了面前，近距离瞪着他，“我可是有能力把你揍到屁股开花的哦！为什么要偷东西？！老实交代！”
“……呜……我……我也不想……”
少年突然哭了起来，这下轮到若小澍目瞪口呆了。她一个被偷的受害者都没哭呢，怎么如今的小偷一个个都如此厉害！
“喂，你别掉眼泪啊！要是实在穷得没法吃饭，不是还可以去打工……”
她的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了少年手腕上的伤痕。她脸色一沉，粗暴地挽起他的袖子，之间那只纤细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淤青和肿块，还有好几处未愈合的血痂。瑞娜的眉头皱了皱。因为她是最熟悉这种情况的人。
“你遭受了严重的长期暴力。”瑞娜的声音淡然，却暗藏愤怒，“是谁？是谁在虐待你？”
“我……”
“我们不会泄露秘密的。”见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若小澍也放缓了语气，“没事的。”
少年还是摇着头，却怎么也不愿交代更多的细节。这时，结束矿石采购的兔子先生和林染也跟了过来，两人手中都抱着一大箱沉甸甸的宝贝，看上去有点吃力。
“我们得先把货物放去船上。”林染说。
“……好吧。”若小澍有些不开心地松开了少年的袖子，“那就算了。快走吧，以后别再偷东西了。”
少年得到了释放，连忙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连句谢谢之类的话都没说。他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仿佛在与世界为敌，对于这种人，若小澍心里总有种无可奈何的同情感。
“就这么放走他真的好吗？”兔子先生问，“他一定还会去偷东西的。”
言下之意，那孩子已经是个惯犯了。
若小澍接过兔子先生手上的箱子，对他挤出一个微笑：“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实情嘛……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由我们去跟踪他了。”
“什么？”
“把箱子交给我们，你去侦查吧，兔子先生！反正你也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对不对？”
若小澍脸上狡黠的表情让他顿时产生了兴趣。
她是故意放走他的，这样一来，那个少年就会放松警惕，而且他的目的地多半就是虐待他的人所在的秘密基地，只要跟着他顺藤摸瓜，就迟早能找到小偷的窝点。这是一个足够有实践意义的计划。
“让我确认一下。”兔子先生只多说了一句，“钱包已经要回来了，但你还是想插手这件事？”
他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她。她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不可以吗？”若小澍反问。
“不，当然可以！我就喜欢这种麻烦事。那么，你们就在这家咖啡馆里等我的好消息吧！回见，诸君！”
兔子先生响亮地吹了个口哨，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若小澍对他挥了挥手，算是告别，随后，站在她身边的林染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还是这么喜欢做危险的事……”
“别这么说嘛，林染，其实你也和我一样好奇那个少年背后的组织，不是吗？”她一旦采用笑容攻势，他就会兵败如山倒，“我们去喝点什么吧！顺便向店主推销一下柿子姐的画，说不定能卖到好价钱呢！”
瑞娜帮她推开咖啡店的门，若小澍对她道了谢，才抱着箱子走了进去，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
头顶上悬挂着一支不锈钢做的电风扇，不过现在是冬天，所以它没有被打开。电风扇的某根扇片上有一条细细从银铁丝，端头是一颗红宝石，做工格外精致。这个国度的人们习惯了奢华的生活，不论从哪一处细节来看，都是上百年繁盛商业的结果，身处成堆的精巧饰品的包裹之下，若小澍先是惊喜，随后感到了窒息。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一定也有相似的感受。
对于无法追上高度发达的社会的穷人们来说，奢华的日常就是剧毒。
第八十三章 世界之一隅
命运无公理，无正义，无目的。故对之不可思，遇之不能避。
——木心《素履之往》
凯尼斯，圣马丁广场。
位于广场内部的钟楼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以数百年前协调航线的灯塔为原型建成，战争时期曾作为兵舍使用。经过数次火灾和地震的洗礼，如今的钟楼已经是大规模改建后的产物，改建的资金由当地某著名商会投入，故而，掌握着钟楼使用权的，也是商会的内部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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