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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白月光的垂爱_青云待雨时/眉雨湮湮【完结】(78)

  可他没有。

  如果把这个行为的成因深剖下去: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裴挚对他不如往昔,更胜过,他想知道裴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好像是一回事?不,差别大了。

  首先出发点就不同。

  前者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计较他为什么遭遇冷淡,另一个则是站在爱人的立场,关心裴挚的遭遇。

  他站在自己的立场,还足够骄傲,接着就萌生出这种想法:就为了求你关注,我急吼吼地把自己掺到你家事里去?开玩笑的吧?

  可是,对于他跟裴挚来说,这样的态度真的恰当吗?即使他们不是情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白砚跟佘晶这场对手戏又是一次通过。

  边城驿站的后院,两位年轻的情人甚至没有见面,将军坐在屋顶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那红衣似火的窈窕背影点亮满眼凋敝的枯黄。

  那是他的情人,也是仇人的女儿,少一瞥是不舍,多一瞥则是罪恶。可他依然恋恋不舍地朝那一团火红瞧着,从怀中掏出一早备好的珠钗,放在掌中细细摩挲。恣意少年头一次知道什么是苦涩,那一团红,让他轻不得重不得,远不能近不得。

  少女太后跟侍女迈进对面的草庐,将军拿红缎将那珠钗裹了个严实,翻身而下,把物件放在草芦外的石阶上,这天是姑娘的生日,生日总是该有礼物的。

  接着,他又跃回屋顶。

  直到看见侍女出门,拾起他那一层把持不住的心意,将军这才转身而去。

  这一场拍完,导演又对白砚竖起大拇指,而后同一布景,佘晶跟侍女对戏。白砚也在旁边围观。

  侍女捧着珠钗,回到屋子里,“小姐,你看。”

  侍女能猜到谁来过,少女太后自然也能猜得出。少女蓦地起身,窗外,如洗碧空下只有个空空的院子。

  少女明媚笑意倏忽消散。

  侍女劝道:“将军这段时日都这般不寻常,小姐,莫非出了什么事?”

  少女气急败坏,猛地将珠钗砸到地上,“如今,我不想知道了。”

  少女太后的骄矜果然被佘晶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天天气格外好,头顶一轮白花花的太阳,白砚突然被晃得有些头晕。

  这是他跟佘晶最后一场对手戏,之后,将军和太后在阴差阳错间分道扬镳。戏里的节奏总是比现实更干脆更残酷。

  布景转换,中途休息,白砚目光朝周遭扫视一圈,裴挚不在。一直挨着下戏就凑上来逗趣调笑的小混蛋,不知往哪去了。

  助理来给他递水,白砚很顺嘴地问了一句。

  助理说:“刚才你那场演完,裴少就走开了,他早先就嘀咕车上都是土,应该是出去清理了?

  白砚在原处坐了一会儿,五分钟后起身,到了驿站外头。

  裴挚还真在洗车,应该是为了避开驿站外边停着的其他车辆,把车停在十多米之外。正午艳阳当空,裴挚把外套脱了,留着白色短袖T恤,露出两条精实健壮的胳膊,一副墨镜挡住上半张脸。

  白砚缓缓靠近。

  裴挚目光终于停在这个方向,墨镜隔开眼色,让整个人气质显得有些冷硬,可唇角挂着的笑意相当爽朗,“你怎么出来了,别过来,这儿又脏又晒。”

  白砚在两米之外停住脚步,“我就在这儿待会儿。”

  裴挚打量他一会儿,见近处没旁人人,问,“你想我了?”

  白砚望着裴挚比阳光还炽亮的脸庞,没说话。

  裴挚用带水的抹布在车身来回擦拭,眼睛一直朝他瞧着,半晌,应该是见没人注意这儿,压低声音说:“你可别这样看我,再看我得亲你了,这……大庭广众的,被谁瞧见都不好。”

  真是力度足够的威慑,可白砚依旧岿然不动,抿唇不语。

  裴挚眼光又在他身上滞留一会儿,干脆把抹布扔一边儿,弯腰从桶里浇了几捧水把手冲洗干净。接着起身,掸去手上的水,缓步朝他靠近,“你不高兴?”

  白砚从漆黑镜片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一身古代戎装,末路英雄似的,英挺而落寞,片刻后才干巴巴地问:“从哪看出来的?”

  裴挚眉峰压低了些,“没打没骂,又没打情骂俏,还真不高兴?你怎么了?”

  没怎么,还真没怎么样。连白砚自己都不知道出来这一遭干嘛,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情绪化,想一出是一出,好像的确挺神经病。

  于是,白砚说:“没什么,里边人多,我就出来透透气。你忙着,我先进去。马上要放饭了,你早点儿进来,别误了点。”

  白砚说完转身就走,裴挚倒是想拉人,可是靠驿站那边是一溜的场工群演,他随便任性点儿,他哥今儿就得当众出柜。

  白砚回到片场里,掏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

  他在一感情博主文下看到这样一句话:习惯拿刺对着最亲近的人,情商低的终极表现。

  白砚活了二十七年,一直觉得自己作为演员,领悟力绝佳,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贴上情商低的标签。作为演员,自信是必要的,所以白砚用了五分钟怀疑这位博主的论调。

  五分钟之内,他回顾了一下这六年间、自己心中比较明确的自己、和这一阵才逐步明确的人生方向,突然无比郁闷地产生了认同感。

  这股子郁闷一直持续到晚上收工,白砚对裴挚说:“我们出去逛逛?”

  裴挚问题只有一个,“去哪儿?”

  白砚说:“随便逛逛。”

  到车边,他格开裴挚自己上了驾驶座,裴挚站在车下,“你忙了一天,还有精力开车?”

  白砚说:“我不累,你从那边上来。”

  于是,车从荒原间的小路驶出去,开车的是白砚。

  逐渐远离剧组驻扎地,夜色沉沉,周遭光亮终于只剩下车灯。远处靛蓝天幕下是黑黝黝起伏的山脉,天地之间寂静且荒芜辽阔,眼前是一条去向不明的路,白砚突然想起当年他们的私奔。

  那是裴挚从西藏回来后的第三天,纨绔发小表弟滚蛋的次日,裴明远突然上门,逮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裴挚临出门缠着他要告别吻,被刚出电梯的裴明远撞个正着。

  裴明远还不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震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白砚带着一股子已然厌烦的无所谓,没说话。裴挚比他更无所谓,冲着裴明远叫板:“你不是看到了吗?”

  裴明远气得发抖。裴挚还没等当爹的冲上前发难,一下将白砚拽进屋里,嘭地甩上门,把裴明远彻底隔绝出他们的世界。

  以当时裴挚对裴明远的敌视姿态,这样的表现并不难解。

  裴明远并没当即破门而入,只是,安静之后的风暴更加剧烈。

  深夜,裴挚靠着窗台抽烟,一直望向楼下的目光突然顿住,接着摁掉烟头,转身果断打开抽屉,利落地收拾出证件,对躺在床上的白砚说:“哥,不对,我得躲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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