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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有水照花人_燕云客【完结+番外】(44)

  “医生说麻醉要晚上才能醒,不过从重症室出来的时间还不能确定。”沈令迩轻声说着,语气清淡,“多谢吴先生的照顾。”

  吴佩伦摆了摆手,眼睛也透过玻璃看了进去,过了片刻才轻声说:“孟勋是我的爱将,我怎么也不希望他有事,”他笑了笑,脸上有了沧桑的感觉,眉心微微皱起,“那几日,他是铁了心的拒绝治疗,那时我才知道,他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后路。可我为了让他活着,还是把这些告诉你了,你可怪我?”

  沈令迩咬着嘴唇,眼睛带着一点水光:“不会的。”

  吴佩伦听了这句话,没有什么表示,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手指轻轻敲了敲膝盖,轻声说:“等到孟勋的病势稳定,我要把他送到美国去。”

  沈令迩猛地抬起头,失声道:“什么?”

  吴佩伦看着她的眼睛:“国内的医疗水平太低,我已经联系好了美国数一数二的医院,这样才能把他的伤害降到最低,截肢手术的并发症十分凶险,国内的医疗水平还不能完全规避,那你明白我的话吗?”

  沈令迩的手收紧,眼睛睁得很大:“我也要去。”

  吴佩伦轻轻叹了一声说道:“原本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早上的时候致电上海的美领事馆才知道,现在欧洲那边战事正紧,护照办下来要的时间太久。孟勋早年是有护照的,所以只能先送他出去。”

  沈令迩垂下眼睛轻声说:“可是……他自己在国外,需要人照顾。”

  吴佩伦摆了摆手:“在美国那边会有专人照顾他,你不用太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到做完手术,如何让他有求生的意志,你知道的,他之前一直在求死。”

  这便是要分离了,沈令迩轻声说好,吴佩伦看上去对她的顺从十分满意,又稍坐了一会便带人走了,临走前告诉她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她只是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需要,她想要的无非是陪在他身边罢了。

  沈令迩这么想着,整个人还是怔怔地,她想站起来看一眼张劭溥,可刚刚起身确实一阵晕眩,她下意识想扶住什么,可是手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眼前的晕眩丝毫没有减弱,她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她感觉自己身体燃着火,几乎要把她吞没,片刻却又冷得透骨。

  醒来时,折兰已经陪在她床边了。那个长着娃娃脸的小丫头,眼神亮晶晶的没有杂质,一张口却带着哭腔:“小姐吓死我了。”

  沈令迩笑了一下,想说没事,可一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她先前本就病重,只是有张劭溥的事情在这吊着她,如今尘埃落定,她心里的那根弦松下来,立刻就病倒了。

  折兰告诉她,她已经昏睡了两天,张劭溥在前天晚上已经醒来,没有看见她表现得十分焦急,但是重症室关着门,谁也不能进去,也没法把沈令迩的消息告诉他。

  “他还好吗?”沈令迩费力的用没有输液的右手,在白纸上写这几个字。

  折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反映,不过应该挺疼的,医生给他打止痛针……好像叫杜冷丁,对杜冷丁,只是这个药有坏处,不能总打,张先生平日躺着的时候,脸冲着里头,我们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沈令迩听着,她闭着眼睛不说话,眼泪扑簌簌地掉,只是手握紧了被子。

  这几日撕心裂肺地咳,没几日便咳出了血,不过药还是有效果的,她已经能说几句话了,折兰捂着嘴哭,沈令迩却摇着头,轻声说:“死不了,别哭。”嗓音嘶哑难听。

  她怎么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呢?张劭溥还在等她。

  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活下去,只是喉咙里好像塞着棉花,又烧着火,吞咽都是剜肉一样地疼。她皱着眉头费力地吃饭,配合吃药,虽然病势凶凶,却没有瘦太多。

  这日,林赢过来的时候告诉她:“张劭溥离开重症了。大概明天一早便要去坐轮渡了。”

  沈令迩默默地听着,轻轻咬着嘴唇:“我多想送一送他,只是他做了手术,免疫力太低,若是传给他便全完了。”她的眼睛慢慢红起来,两行泪顺着苍白的双颊流下来,“我多想再看他一眼。”

  她流着泪,右手捂着嘴,脸色白得吓人。

  这时候却听见敲门声,是林赢站在门外,折兰起身给他拿椅子,林赢没敢当着沈令迩与折兰调笑,只是几步走上前来,递了一张纸给沈令迩:“这是副旅长让我交给小姐的。”

  沈令迩伸出手接过来,咬着嘴唇把信纸打开。

  这次,看得出写信的人情形不大好,字迹是虚浮的,短短一句话,依然是简简单单的白纸黑字:

  此身付山河,此心交于卿。

  沈令迩默默念了两遍,轻轻笑起来。

  此心交给她了吗?

  她让折兰拿了一张信纸过来,在床上架了一个小桌,拿出钢笔给他写回信。

  You □□iled with no words to me, but I felt I waited for this moment for too long.

  这是她在北平学习英文时读过的一句话,忘了取自哪里,只时这里面那份恬淡让她念念不忘。

  她一边写一边回忆各个语法结构,写到最后,通读一遍,突然觉得这句话酸得很,脸竟有些泛红。

  她接着写:“记得要等我。”

  她抿着嘴,轻轻又在最后加了一句话,写完之后,脸红得更加厉害,匆匆把信纸折好,递给了林赢。

  直到林赢走了很久,她的脸还红着,折兰过来问她有没有不舒服,她摇了摇头躺在被子里,想想刚才那些话,想要把脸捂进被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苦命小鸳鸯啊==

  明天的更新依然在晚上,么么哒~

  第37章 chapter 37

  次日清早,沈令迩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外面是阴沉沉的,她睁开眼就再也睡不着了。

  张劭溥今日便要走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再见他一面,满打满算下来,她只有在刚来长沙那日见过张劭溥,别时容易见时难。她这么想着,心里酸涩得厉害。

  窗外也是静的,折兰躺在一边也睡着,只是她自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脑子都是乱乱的。

  就这么干熬着,等到天亮。

  早上护士过来给她做检查,林赢趁着这个档口进了她的病房。

  “这是副旅长写的信。”他又把一张信纸递过来。

  沈令迩接过却不急着打开,只是用嘶哑的嗓子问:“他怎么样了?”

  林赢说:“不过还是老样子,人昏沉的时候多,不大爱说话,但还是配合治疗的。”

  沈令迩听着,轻轻咬着嘴唇,不说话。

  林赢又说:“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说,写信也行,副旅长应该是乐意看见小姐写信的,昨日难得笑了一下。”

  沈令迩心中一暖,把手中的信纸展开,上面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只有一句话,短短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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