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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_却三/却却【完结】(3)


死志和报仇的兴奋烧得他yù火顿起,戳了几次后,那软软的分身迅速肿胀,铁心慈突然被一阵剧痛席卷,不由得惨叫起来,刚想回头,又被程严一个手刃砍在颈上。
他眼角的余光里,程严那清冷的眸子如燃起两团火,黑与白恍惚间都成了一片通天的红。
铁心慈全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散失,头缓缓垂落在温软的被上,被上,仍有程严特别的味道,如雨后的青糙香。
眼前起了层淡淡的水雾,铁心慈吞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轻轻说:“小严,若是这样能让你快乐,你就做吧!”
程严一鼓作气冲进那紧窒的dòngxué,顿时觉得浑身的血都往那一个地方涌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疯狂地就着红色液体的润滑冲锋陷阵,连刀什么时候落到地上都不自知。当yù望终于突破重重屏障喷泄,他喘息着伏在他背上,紧紧抱住这健壮的身体,嚎啕痛哭。
他的手摸到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浑身一震,顿时醒悟过来,他一手撑起来,从他身体里飞快地退出,看到分身上那红白夹杂的液体,他眼睛睁得浑圆,踉跄着退了两步,看了看地上带血的刀,又看了看chuáng上惨不忍睹的身体,低嚎一声,朝阳台狂奔而去。
月在厚厚的云层中穿行,连清冷的光亮都尽数敛去,他慢下脚步,一步,两步,走向黑暗。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扑上来,在他上半身越过栏杆时把他死死箍在臂弯,他与期待的黑暗只有一线之隔,气得拳打脚踢,身后这人却抱得越来越紧,紧得仿佛他原本就生在这个宽厚的胸膛,他徒劳地挣扎着,喉头滚动着奇怪的声音,如受伤的shòu在哀鸣。
渐渐地,他的气力难继,铁心慈也已浑身发冷,已近虚脱。眼见程严挣扎间一只脚已跨出栏杆,他拼尽全力把他箍在怀里,附在他耳边大声吼道:“程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欺负你。
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穷追不舍。
我喜欢你,所以不能让你死。
你与我,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第2章
铁心慈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程严的qíng景,他正在学校门口等人来接,一个男孩突然从他身后冒出头来,仿佛做错事般羞怩,“请问新生到哪里报到?”
他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眼前的男孩头发蓬乱,穿着邋里邋遢的蓝布衬衣,脚穿一双不知补过几次的绿色布鞋,背着一个硕大的迷彩大包,包的拉链坏了,他用一根麻绳捆着,鼓鼓囊囊不知道背着什么垃圾。
他没有直接回答,嘴一撇,“你是新生,你是什么系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严,是机械工程系。”有些窘迫的声音,轻轻软软,如雨后的绿糙,窗外的飞絮。
铁心慈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与一米八八的他相比,程严简直就像个小屁孩,个子矮就算了,还偏偏瘦得脱了形,瘦得脱形就算了,还偏偏脸色病态的白,看人的时候目光凉丝丝的,让人在三伏天里冷得打颤。
而且,更让他难以容忍的是,他身上还有一股骚臭味,记忆里,这种味道只有火车厕所里才有,莫非他是在那里沤出来的。
他非常明确地表示出来,他讨厌他!
他的表达方式很简单,捏着鼻子往后一退,低头恶狠狠盯住他的眼睛。
从小他就有这样的认知,自己一瞪眼,方圆百里都将没有人迹,除了他那和他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老爸,连他的小继母一看到他也浑身瑟缩,连完整的话都说不上两句。
到家里来拜访的人们都说,小心慈真是将门虎子,这气势简直跟当年的铁将军一模一样。
死去的老妈说,心慈,不要学你爸爸端着架子骂人。做人要平和,心要善,不管做什么都要先问过自己良心。
家里的相册里,老妈有世上最温柔的笑脸,仿佛冬日的暖阳,被她的目光一黏上,便觉得要从身体里唱出歌来。
铁心慈的记忆里,老妈有一把粘粘软软的声音,像八宝饭一般香甜,被这种声音一缠绕,便觉得从心里要开出花来。
他不知道她在老爸的眼睛里是什么,只知道老妈死后还没半年,老爸就迎回了这个年轻漂亮的继母,继母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总是偷窥似地看人,他不喜欢。
他固执地相信外婆的谎言,固执地相信老妈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直到老爸打碎他放在书桌上的相框,撕掉他写给老妈的卡片,还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理由只是他把继母为他买的笔扔出窗外。
从此,他固执地恨上了继母,再也不同她说话,除了瞪就是瞪,即使被老爸用皮带抽,用棍子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走了老爸,霸占了他家,让老妈没法回来。即使几年后他便明白,老妈去的确实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叫做天堂。
恨却无法改变,连带地,继母生的儿子铁心祥也喜欢不起来。小人儿仿佛也知道他的心事,见到他就哇哇哭叫,老爸开始还为此抽过他几皮带,后来发现真的是小家伙的自然反应,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让他离小家伙远点便不了了之。
他渐渐成了这个家中多余的一个,老爸四十得他,过五十又得一子,真正心花怒放,再怎么威风也抵不上小儿子的一个笑脸,一闲下来就把小儿子抱在怀里在家属院里四处炫耀,连睡觉都要把摇篮摆在旁边,生怕少抱了一会。
有时候,他恨不得缩回肚子再生一次,或者变成爸爸怀里的小婴儿,每天笑着醒。
老爸有两个部下的孩子和他同班,便要两个家伙看着这混世魔王,没想到三个小家伙两个一起鬼混,初中就学会抽烟喝酒泡马子,三人互相掩护,逃学打架无所不为,中间以他个头最高,戾气最盛,被同学们送了个外号“瘟神”,他不以为忤,别人一叫就笑眯眯地答应。
这样逍遥了一两年,升到初三他们成绩已排到末尾,班主任终于收到风声,气冲冲找上门来,老将军被矮矮小小的女子教训得哑口无言,老师一走就让保姆带走铁心祥,把他绑个死紧,抄出皮带疯狂地抽。继母见势不妙,早就火急火燎地去搬救兵。他虽然抽得身上没一处好ròu,仍咬着牙不肯松口认错或求饶,老爸气得气窍生烟,只想打死这个王八羔子省事。
外婆颠着小脚赶来,哭喊着扑上来护住他,生生挨了老爸一皮带,老爸吓得把皮带扔了,这才放过他,转而迁怒继母,“你把老人家请过来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老人家心脏不好……”
话音未落,外婆一口气上不来,眼一翻就晕倒在他面前,再也没有醒来。
从此,他收敛瘟神脾气,改邪归正,规规矩矩读完初中高中,只是和家里人划下楚河汉界,在家里难得开口。
高考时他填了最远的S大学,老爸也不多说,等通知单到了才把几个人请到家里来。这几个人里面有S市的梅市长、警察局长和海关关长等等,曾说过“将门虎子”的也在。老爸大手一挥,“我把我儿子jiāo给你们,你们给我好好管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就当你们自己的儿子一样!”
众人唯唯诺诺应着,又从上到下把他夸了一通,夸得他汗毛倒竖,只恨老妈多生了两只耳朵。等夸完几人进入正题,大家纷纷介绍自己家里的小霸王,原来梅市长的儿子梅林已进了S大学,其他有的孩子在留学,有的孩子在开公司。
铁心慈原以为脱离了老爸的魔掌,可以好好逍遥,没想到他又织了个网让自己一头钻进去,顿时后悔不迭,虽然梅林这些家伙和他也是一丘之貉,可毕竟还是有人看着,放不开手脚闹腾。只觉得满肚子积存的郁闷之气无处发泄,只想在大学里好好整治几个,重拾当年的威风,没想到第一天来就撞上这个土包子,真是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程严却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见这人如此霸道,忿忿不已,连退了两步,眉头皱了皱,瞪了他一眼,转头直接走进校门,完全当他的威胁是空气。
铁心慈震怒了,抄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咬牙切齿道:“倒霉鬼,把那个叫程严的安排到我寝室来,要是他住不起,费用我负责!”外婆死后,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他偷偷丢了些钱到老爸原来的部下那里作为投资,自然有进不出,光拿算盘点钱就好。
把手机往裤兜里一cha,他攥起拳头对着他的背影冷笑,“我看你这只孙猴子怎么逃出我如来佛的五指山!”
当他喝得醉醺醺回来时,寝室里亮着一盏昏huáng的灯,他喜欢高处的空旷和清静,要了最高的十楼住。门虚掩着,他推开门一看,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自己的臭衣服臭袜子洗得gāngān净净晾在阳台,皮鞋刷得可以做镜子,波鞋擦得比雪还白,拖鞋也洗好放在chuáng边,乱七八糟的杂志也由大到小一本本整理好放在书桌上,他心头颤了颤,这瘦皮猴还真好,以后可怎么下手。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吼一声,“混蛋,你给我滚出来,谁要你帮我整理的,我乱中有序懂不懂,这回你要我到哪里找东西!”
从洗手间冲出来一个穿着蓝布短裤的男子,看到他似乎有些震惊,脚步一顿,低头轻声道:“对不起,你要找什么问我吧。”
洗过澡,他的皮肤更加该死的白,白得像只拔光毛的猪,身体更加该死的瘦,瘦得连肋骨都一根根在胸膛突起,眼睛……更该死的大,黑白分明,如一泓静水,一幅泼墨画。
铁心慈只觉得浑身燥热起来,这该死的地方,到现在还这么热,他酒劲上来了,放弃和他对峙,一头栽倒在chuáng上,鼾声如雷。
程严扯开薄毯子盖在他身上,把洗手间最后的几双袜子洗完,轻手轻脚晾到阳台上,看着远方发了会呆,才关门关窗,趴到自己chuáng上。
因为那边发出的大动静,他根本无法入眠,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乱成一团。
从来不敢奢望能住上这么好的地方,自己好不容易凑齐学费,这么迟才来报到,真对不住老师,让他们添麻烦了。老师一直皱着眉说现在宿舍紧张,要他先跟别人挤一晚,后来不知怎么,又改口说有个同学愿意收留他,还说知道他家的qíng况,把他作为学校的困难补助对象,特批一间寝室给他。
这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真好,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他们,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出点蛮力,但愿他们不会嫌弃我,但愿爸爸在矿井里不要出事,但愿我能安安稳稳毕业,以后赚钱把爸爸接出来。
刚刚看到这个同学的名字,铁心慈,虽然今天他的举动有点奇怪,可那肯定是因为我刚从火车上下来,全身发臭的原因。心慈,想必也是很心善的人,他学生证上的照片真丑,横眉竖目,像个门神。
但愿他不要鄙视我,我没钱请别人吃饭唱歌,没钱给女孩子买玫瑰花,甚至连像样的衣服和鞋子都没有。不过,我不怕苦,我能帮他跑腿,能把房间每天打扫得比宾馆还要gān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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