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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画在我心上_一零九六【完结+番外】(29)

  唐颂沉默了几秒,脑海里闪过一道画面,试探性地问她:“那你能说说吗?你觉得我那幅雪景,讲了一个什么故事。”

  女孩似在回想,而他认真地看着她。

  对上他略显急切而又含着期待的眼神,女孩的脸微微红了。

  “?”

  他在等她的答案。

  半晌,女孩说:“心……心动。”

  “?”

  “心动的故事。”

  这让他有点意外。

  他还记得,当初展览结束后,杂志社请了专栏作家点评他的画,作家用得最多的词语,就是犹豫。

  空中雪花飞舞四散,但又终将与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就像明明知道归宿,却又不敢落脚。

  满心满怀的彷徨无措。

  那是个男作家,年龄比唐颂大几岁,而今天,有个小女孩跟他说,她看出来的是心动。

  心动了,所以犹豫,还是犹豫许久,依旧不敢承认?连他自己也一头雾水。

  但他忽然想到那个雪天的背影,也是在这一刻才记起来,那天是那年的12月26号,圣诞节的第二天,大雪从早下到晚上,铺厚了整座城市的街道和屋檐。

  “唐颂老师?”

  他的眼底的笑意让女孩的眸子一缩,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我……说的对吗?”

  唐颂笑了,这让他显得更加英俊:“应该对吧。”

  “?”

  “其实,我当初画那幅雪景,只是简单地宣泄情绪。那段时间我身边发生了许多事,状态并不好。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甚至于我觉得它给我带来的荣誉和名声很是莫名其妙。”他顿了顿,“你觉得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的人,算一个合格的画家吗?”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

  “就像你说的,你觉得雪景最好。但事实上,在那之后的每一幅,我都清楚地知道我要表达什么,而且是很用心地布局配色。所以无论是出版编辑还是其他人,都觉得很好。”他笑了笑,“但你不这样想,对吗?”

  女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没明白。

  “你说我的画能讲出完整的故事。可是我的表达方式同样是不成熟的。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那……”女孩有点不甘心,“那什么时候才能够……”

  “等到我有一幅比雪景更好的作品。”唐颂笑了,“当然,如果到那时,你还愿意找我的话。”

  “当然愿意。”女孩答得干脆。

  “……谢谢。”

  “唐颂老师……”

  “你直接叫我唐颂吧。”他还是没听习惯。

  “那……你会一直画下去吗?”

  “会的。”他语气肯定,“只要我还能画。”

  能找到一样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容易。如果有点天赋,也愿意努力,就坚持下去。

  和女孩告别的时候,唐颂看见她明媚温暖的笑容。

  忽然就很想念一个人。

  。

  大赛之后还有两天的交流会。

  要搁在以前,他对这样的交流会总提不起兴趣来,但这次也许是心理作怪,莫名地觉得有意思。

  与会的大多是国内的知名教授和艺术家,谈的是青年画家的培养,他自己还是个培养对象,要学的比学会的多,吸收点前辈给的阳光雨露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他吸收到一半,主办方提出让他代表与会的青年画家做个总结,他一头雾水,问了两句才知道是他老师何恕清专门打的招呼。老头的原话是他这个学生肚子里墨水多得很,就是嘴上功夫太差,给个机会锻炼锻炼。

  何恕清德高望重,主办方自然答应。

  时间紧迫,他也不好推脱,简单回顾了一下,寥寥几句把前辈们的谆谆教诲给概括了,没想到最后结束,那几个前辈倒夸他悟性不错,不愧是何老的关门弟子。

  唐颂无奈,他自己都没认真分析过自己。

  老师比他更清楚,对付他,就得赶鸭子上架。

  主办方给他定的回程机票是第二天,但他被改签成当天晚上。

  有些事情之前没想清楚,拖到现在,是该面对和解决了。

  收拾好行李赶去机场时,他忽然有点紧张。

  飞机降落,他直接回家。

  几天不见,这座城市的夜晚仿佛又冷了几度。大雨滂沱中,他看向窗外,灯火朦胧,却有异常的温暖。

  回到家,放下行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屏幕一直黑着。

  刚开机,就有几道来电提醒,和一条短信。

  也没考虑到她睡没睡,直接回拨,通了好久才被接起,耳边传来的却是窸窸窣窣的响声。

  “喂?”他眉心皱了皱。

  “唐颂……”

  那声音听得他心口一抽,他放在兜里的手蓦地就握成了拳。

  于是问她怎么了,问她在哪,然后直接去到画室附近的医院。

  说实在的,她叫他名字的那一瞬间,他被吓到了。

  这种惊吓像是狠狠地揪住了他心里的一角,以至于他在开车的时候,感觉终点很远,速度太慢,回来得太迟。

  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他挠了挠头发,终于冷静下来。

  她都说了是感冒。

  不过是感冒而已。

  自己慌里慌张的倒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当他赶到医院,看见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感觉心上紧攥着自己的的那股力道,忽然就松了。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迫不及待的,满心欢喜的,语无伦次的……

  可是他可以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可以临时抱佛脚地在前辈和同行面前即兴发挥。

  真到了她面前,却发现有些字眼要是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怪异。

  该拿她怎么办呢?唐颂搂着怀里的人,竟感到了陌生的无措。

  。

  点滴挂了很久,两个人从医院里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雨停了,空气冷意十足却又难得清新。

  甘棠因为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些,舒坦地伸了个懒腰。

  不常生病的人往往会高估自己的身体,算起来,甘棠上一次因病进医院还是在高中,因为隔天就是模拟考,母亲特意请了假陪她挂点滴。当时是白天,她一个高中生坐在输液大厅里被母亲喂饭,羞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吃了两口便要夺下筷子,母亲瞪了她一眼,像是责怪和警告,又有十足的劝慰和心疼。而刚才唐颂给她穿袜子的时候,她心里涌出来的是和那天一样的羞涩,以及羞涩背后被人照顾着的甜蜜。

  这是生病时特有的权利,对于女孩和女人来说尤其珍贵。

  她坐上唐颂的车,脑子里闪现的还是入睡前看到的那对夫妻:女人睡在她丈夫的怀里,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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