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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饶之外的另一种解法_周不晚【完结】(17)

  红绿灯变色时,陈放踩下油门。车流如水,在每个岔路口分流,他心中杂乱,胸口如有块垒,意外地百感交集。

  顾贺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似在笑,转而决绝地转身,离去之前,那是再也不见的分别意。陈放心里一疼,竟也不想挽留,转而那张面庞又变成李周曼的。李周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永远带一点放荡的调侃。

  他蓦地、着魔般地念出一个名字。

  “李周曼。”

  顾贺在房里看着灯,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在渐凉的秋夜里越发温暖。

  “你不能和他摊牌。”

  “我们必须有证据、筹码。”

  “你也不想在这场婚姻里输掉所有,假如,我是说假如,陈放回不回来了。是不是?”

  表姐劝导的话语响在耳旁,屋里寂静的。她却听得见心内痛苦的低喃:陈放不会回来了。他回不来了。人,是会变的。

  窗外明月如水细腻,欲照彻寒凉的长夜,奈何微茫,抵不过城市的夜光灯。悠长的一声回吟,是风的鸣响,抑或是回忆的悲叹?

  ☆、第十一章

  天涯,海角。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李周曼轻声地唱着,脑海里浮现出天涯海角一词,她微微地笑,走在食堂旁的小道,手里提着月饼。

  她爱吃百果的,还有莲蓉淡黄的,什么甜爱吃什么,林海爱吃她最不要吃的红豆馅。她买了各种口味的,一路上晃着袋子,轻唱着往图书馆走。

  夜风吹得更凉,便加快脚步,忘记看一眼天上圆圆的月亮。

  林海总比约定的时间早一点到,他怕李周曼来了找不到桌子,便在大厅里等。随手拿起近期的校刊翻看。

  头两个版面是市里领导来视察,科研项目申报,诸如此类,中秋节的庆贺被挤到第三版面,他摇头笑了笑,想着李周曼又要迟到了。他仿佛看得见李周曼提着袋子,一蹦一蹦从不稳重地走在长阶上,像个得到心爱食物的兔子,而每当他对李周曼如此形容,未尝知道李周曼从不喜欢他这样的比喻,只未开口眼明罢了。

  他翻到第四个版面,目光扫视,见右下方是“旅程”摄影展的评选,获奖名单有了公示,意外看见李周曼的名字在特别奖那一栏。

  他惊笑:“周曼得奖了。怎么没提过。”

  好奇女友的作品,料想学校网站上可能有,便用笔电登陆了官网。

  看着看着,林海的脸色不怎么好了。尤其是,一条直线把“我”与“陈放”连在一起。

  李周曼笑嘻嘻地把袋子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看什么呢?这么严肃。”

  低头侧脸看见林海面色实在不善,也收住了笑,“怎么了?”

  林海一把抓来月饼,低头动手翻了几回,随口般念道,“玫瑰豆沙,蛋黄莲蓉。”

  李周曼“嗯”了一声。

  “你没给陈放也买一份么?”

  李周曼眉梢的笑意退得一干二净,“你说什么。”冷着脸质问,全无底气不足的样子。

  “我胡说?”林海没被她唬住,“你告诉我你在广东的那几天,实际上在厦门玩得很开心吧!”

  李周曼正要解释,林海补了一句,“和那个叫陈放的人在一起。”

  李周曼面容的镇静像热牛奶上凝结起一层薄衣,皱巴巴的不再光滑。,难以平顺下去。李周曼笑道,“你说什么梦话。”

  “陈放,真是好名字,怎么不叫陈列陈本陈旧。”林海泛起了不令人愉快的笑容。

  那笑容似乎激怒了李周曼。李周曼笑容微冷,一抹挑衅,“林海也是好名字啊。”

  “啪。”

  一个耳光,热乎乎的落在脸上。

  李周曼被打得一愣,回过神来,一个耳光还回去。

  她脸上挂着厌恶般的恶意笑容,“有没有陈放这个人先不说了。这么点事就动手打人,以后跟你在一起还怎么得了。”

  林海也是愣在原地了,待李周曼独自走远。追过去,李周曼只给他一个“滚”字。

  林海纠缠不休,李周曼痛恨林海动手,便怀着恶意说谎,心里有种报复的奇妙快感。

  “你告诉我那张照片怎么回事。”

  “室友桌上拍的。”(爱理不理的声调)。

  “真的?那陈放是谁?”

  “我上哪里知道。”

  “对不起,我激动了。”

  “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李周曼,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真的有那个陈放,”李周曼笑了一下,“他大概不会像你这样。你走吧。”

  之后,无论林海说什么李周曼都不做理睬了。

  走在冷风呼啸的校园大道上,李周曼拉紧了衣服。身后林海跟随,渐渐地不说话了。李周曼抬头望着天际皓月,算是明白了,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谁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离去而不茶不饭、夜不能寐,就算有,也是暂时的,更不会是她李周曼。未来得及感叹自己的无情,已先想起那个有情的人。

  习惯是一件与时间有几分相似的东西,时间强大到磨灭一切,悔恨、思念、爱与苦、乐与悲,无何能胜过时间的打磨。若说有什么是时间无法消融的,大约是执念。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而如今嫦娥应也记不清多少岁月过去了,自她飘升广寒宫。她若仍不忘苦悲,只怕不是习惯不了寂寞,而是耐不住追问:为何当初。耐不住一个“悔”字过后的如水执念。

  在某一天,嫦娥或许能忘却后羿是谁,而她一定忘不了,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吞了不老药。

  皆是流年。

  归途上,林海大约意识到了,自己追不回,李周曼背后已没有了脚步声。

  李周曼轻声地唱着歌。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陈放把车停在僻静路边,疲倦如水袭来。

  正要入睡,隐约听见一个脚步声近了,凌乱迷醉的脚步声,接着,只停了半刻,“嘭”地一声撞在他车上。

  陈放揉着太阳穴醒来,皱眉头,环视窗外,起先四周黑极了,他打开车灯,也没有看见什么人或物,只好下车查看。

  一个抽搐着的瘾君子,大约吸得多了,迷醉的呓语,苍白的脸色,不受控制的肢体划动。

  陈放从未见过吸毒的人,此刻不禁多看了两眼,想着该怎么办。最终将他拖到一旁的草地上,以防车子撞到。他也不想平白报警送人进看守所,便不再多想,驱车离开。

  他想:总不能堕落到和瘾君子睡在车里车外吧。调转车头,往回家的路开。

  车窗外一轮明月,众星隐匿。望月扰归心。

  铃声响起,李周曼按下通话键,放在耳边不言语。

  陈放的声音,“喂。”

  好听的很,李周曼嘴角扬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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