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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饶之外的另一种解法_周不晚【完结】(30)

  欣然而笑,忘却了梦中彷徨,忘却了周身孤寒。她道,可不可以到对面山上去。

  陈放望远处浅滩,多用铁丝网围住。他道,雪山上没有路,过不去。

  李周曼点头,陈放拉她往湖边走,临近湖畔了,倒影清晰,李周曼拿起相机,往湖水里两人的倒影照一张。对着相机一看,李周曼大笑,湖水清的像镜子,他们都闭了眼,而面上仍带一点笑,像浩大天地里,一对释然欢愉的瞎子。

  坐在湖畔吹冷风,吹到中午,拿出食物与酒,等待日落。李周曼喝得六七成醉了,陈放拦住她,李周曼也不像往日般闹,把酒给他。陈放也喝了不少酒,至此他不再饮了。

  李周曼脱掉厚重的外衣靠着他,渐渐感到头晕目眩,伸手摸了摸耳垂,知觉麻木。静坐了一阵子,感觉稍微好些,便往湖边透气。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抬头望又是另外一番景致。

  金色日光斜洒在雪山上,冰冷的白映上几分温度,仿佛将要融化,暖光与阴影交错,织出一片纵横,雪山尖上露出暗淡的岩石,湖水在寒风里荡漾出波澜,模糊了倒映的皑皑雪峰。

  李周曼轻叹一口气,回望陈放,只见他也正望着对面的雪山,影子拉得长长的,李周曼往回走。

  再过一阵子,太阳越沉越低,没入地平线。李周曼没有看见,但感觉到了。她走至陈放身后了,叠腿坐下,“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有想。”

  “我们回去吧。”李周曼知道陈放没有告诉自己,便不追问。

  李周曼拉他起来。

  回客栈,天色已晚,抬眼望满天星斗,虽然不很明亮,她说,“昨天怎么没有?”

  陈放道,“昨天也有,只是你喝多了。你说什么也看不见。”

  李周曼道,“我知道了,以后少喝一点。”

  陈放道,“没有劝你的意思。”

  携手走上客栈二楼,李周曼用钥匙开门,“你困么?困的话先洗。”

  “不。”

  李周曼如往日进了浴室,刚脱去衣服,放出热水,想起毛巾没拿,微启一条门缝让陈放递给她。

  片刻之后,湿着头发的李周曼划清了头路走出来,陈放见她仍穿着宽松的大衬衫,这次换成了铁锈红色。陈放笑道,“这样的衬衫你有多少件?”

  李周曼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笑道,“有机会你看得见。”

  待两人都洗完,李周曼掀开被子让陈放坐进来,陈放坐下,合上被子。

  李周曼道,“帮我倒杯水。”

  陈放试完温度,把杯子递给她,她道一声谢,接过。

  看着绝美的风景,渐渐却也厌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悲伤的。

  陈放忽然道,“李周曼,你之后如何打算?”

  李周曼道,“一直这样。”

  陈放道,“具体一点。”

  李周曼道,“我会一直喝酒,一直吸烟,一直工作,一直像这样玩儿,直到我死。”

  陈放道,“你不会永远像现在这样,你不会永远什么也不害怕。”

  李周曼道,“我会的。”

  陈放道,“如果你老了,谁会像现在这样在你身旁?”

  李周曼笑道,“如果你不老,也不会永远有人像我,在你身旁。”

  彼时,陈放只以为李周曼一句“我会的”是年轻负气,却没料到,她早已想好了一切,只等着时光慢慢把她磨损、像白米躺在磨头里等待着被推向终点,推向死亡。过早做好失去的准备,而不愿真正拿在手里。可惜当时他没能窥透,他以为胆大妄为的李周曼,原来只是个胆小鬼。

  “我们还能这样多久?”末了,陈放说出这句,一锤定音似的,无可挽回。

  李周曼没有回答,息了灯,躺进被子里。

  陈放无法,只好也躺下。

  次日清晨,本计划去布达拉宫,李周曼提不起兴致似的,只道,“我不想去了。”

  陈放似是没察觉出她的情绪,“改成羊卓雍措怎么样?”

  “你自己去吧。”

  “那你呢?”

  “我在这里再睡一天。”

  “可以,我也不去了。”

  “随便。”说完,径自往床上去了。

  陈放在沙发上抽一支烟,李周曼开始咳,越咳越厉害。陈放把香烟按灭,走近扶住她。

  越咳越急,剧烈的震荡与喘息使两颗圆润的泪珠滚落。片刻之后,归于平寂。

  李周曼躺倒床上。与陈放对视一眼,闭上眼睛。

  陈放抓着李周曼的手,把她拉起来,李周曼道,“怎么了?”

  陈放坐在床上,扶住她,轻轻地说,“你搞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倒是告诉我。”

  “你很好,”李周曼从他怀里挣脱,重又躺回床上,“我烦了。”

  李周曼的冷淡,不得不让陈放炙热的心冷却下来。他不能接受仅仅一个“烦了”,他在为李周曼找理由,也在为自己找。时间似无止境地延伸,他不能停止回忆起相遇时,相遇后,种种。暗示,挑逗,怄气,烦恼,欢愉,时至今日,历历在目,而再往后,像被一层迷雾吃掉了。

  他是否要再陪她耗下去?

  昨天在圣湖,这个问题第一次破除迷梦,窜入他脑海。

  李周曼躺在床上,回忆起同样是那一日初遇,江南贡院,岸边花旁,你来我往三两回,却竟然延续至今。掐指一算,已半载春秋,陈放还会陪她耗多久呢?她不知道,她自然不会以为长此以往陈放不会厌。而前日仔细思想来日,她第一次考虑要不要和眼前的人长相守。思来想去,依然没有勇气给出肯定的答案。

  既然她也有点厌了,既然他终究也是会厌的,既然她做不到与他一生长候,既然如此。

  那便散了吧。

  李周曼下了决定,那便散了吧。

  到了傍晚,她才觉得饿,醒来以后只吃过三块巧克力,她不得不起来弄吃的。穿起衣服,套上鞋,站起来,望同样没有进食的陈放。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光隐隐透进来,黯淡如霜。

  李周曼坐回沙发边,抱住陈放,算不上温暖,甚至比自己更凉些的触感忽然让她很不舍,几乎立刻反悔那决定了。

  李周曼听见陈放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李周曼。”

  她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忽然有些慌,抱他的手更紧了,在他开口之前抢道,“等一会儿再说。”

  陈放抚上腰间她的手,手指微微颤抖。

  李周曼用另一只手抚住他的颤抖,环着他身体解他衣扣,手指似感染了他的冰凉而不利索。

  陈放叹了一口气,“你别这样,听我说完。”

  李周曼的动作顿了顿,反而加快,“做完再说。”

  陈放抓住她的肩把她扯到身前膝上,李周曼坐在他膝上,衣服一件件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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