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湛看着女儿，一时间有些恍神，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竟然连给孩子一个承诺的勇气都没有。
宋黎之还以为他是没想到可可现在是这么活泼的一个孩子，用手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回神。
陆明湛的小拇指和女儿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可可开心无比的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爸爸要是说话不算数，就变成小狗。”
陆明湛对可可温暖一笑，微微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不变。”
可可小丫头满意的跑出去和姑姑炫耀去了，卧房里只剩下了陆明湛和宋黎之两人，他们相视一笑，笑的平淡却深情。
陆明湛大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宋黎之的孕肚上，嘴角微微上勾着，“当初为什么决定要把他（她）留下来？”
宋黎之小嘴一撅，“你不想要？”
陆明湛深凝着宋黎之，“不是，是太担心你，怕你有什么闪失，如果我在家，一定不会让你冒这么大的危险。”
当时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身边的人也都在劝她，可她那个时候就是钻了牛角尖，非要留着这个孩子。
现在就连陆明湛都不同意她留下这个孩子，心里多少有些苦涩，但也清楚，他是担心她。
“因为留下了这个孩子，荣轩还和我大吵了一架，到现在和我说话都是天天和我呛着。”
陆明湛坐在床沿，上身倚在身后的床头上，低眸凝视着她不蜡黄的脸色，是啊，知道那么的多可能发生的风险，如果他在，一定也不准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个孩子。
大手拉着她的小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嫁给他，比嫁给我要幸福。”如果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当初他就不会再隔了四年之后再去打扰她的新生活。
如果他一直不出现，或许，她会变得很幸福，嫁给楚荣轩，楚荣轩那么的爱她，她一定会是个幸福的女人，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可可还是会出现在医院里，她一样会发现可可是他们的那个女儿，一切，只是少了他而已，可她，却会是幸福的。
宋黎之眉心一拧，有些生气，“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就因为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他不满意了吗？
“就是觉得你嫁给我之后，一天安心踏实的日子都没过，我有点儿后悔，当初逼着你嫁给我了。”实话实说，真是的实话实说，真心的心里话。
现在只是看着她，他就会好心疼她，恨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恨自己没能好好的照顾好她。
宋黎之对不开心的给他一个白眼，佯装很生气，但却并没有生气，“我要是不想嫁给你，你逼我，我也不会嫁的，我那是欲擒故纵你懂不懂啊。”
陆明湛被宋黎之说笑了，还欲擒故纵，“傻瓜。”
宋黎之想了想觉得不对，他这次突然的回来，怎么连平日里无所畏惧的像个都变得没有了，刚才那么客气的和陆欣然说谢谢，就连和女儿说话都犹犹豫豫的，和她更是有一种隐约的感伤被他压在心底似的。
“陆明湛。”她直直的盯着他看，不准备错过他眼眸之中的任何一个躲闪。
“嗯？”他也看着她，回答的平静从容，可要是以前的陆明湛，是不会这样的。
从刚才她说欲擒故纵的时候，他一定很傲娇的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嫁给我陆明湛可让你宋黎之占了大便宜。”
现在她认真的叫他的名字，依照久别重逢的方式，他一定又会说，“宋黎之，我不在的日子你是不是特别想我？是不是天天偷偷的叫我的名字啊。”
可他没有，都没有。
他的眼神是深情，却也有一种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忧伤若隐若现，就连他的话都少了，少的让宋黎之觉得，他有事情瞒着她。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宋黎之一双探索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很希望能看出点儿什么不同。
陆明湛那曾经四年的卧底也不是白干的，他想要伪装，那是绝对不会让你看出一丁点儿的破绽，但宋黎之的细心还是让他不免心酸，“让我想想，不对啊宋黎之，刚才为什么是楚荣轩送你回来的？那么晚，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不成？”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刚才是见到他太难以置信，只顾着抹眼泪了，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在她面前，陆明湛总是会放松警惕，他的确是什么都知道，却没觉得，因为他什么都知道其实是不合乎常理的。
他刚才的转移话题看来直接被宋黎之略过，他只好说，“宋黎之你别转移话题，先回答我，为什么是楚荣轩送你回来的？”
其实这已经很像楚荣轩了，可宋黎之却又觉得，他把自己又表现的太刻意了。
宋黎之主动的握着他的手，越想越觉得好多地方都有不对，“三个月前，我接到了军区打开的电话，说你……你知道吗？”
陆明湛深眸一缩，很浅的笑了一下，“知道。”
“那你……”问出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问题，又似乎是不想她继续问下去。
宋黎之张了张嘴，却因为不知道怎么问而闭上了嘴巴。
以为他会解释一下的，可他，却没有。
就好像他真的不明白她心中的疑惑一样，就好像于他而言，一切都可以不用解释一样，但也好像，是他在刻意的隐瞒着什么。
沉默间陆明湛换了一个话题，“过会儿吃了早餐，我送你回医院，也一起送可可去幼儿园。”
宋黎之眉心微拧，将疑惑不解放在了心里，微微点头，“好。”
陆欣然兴奋的说，终于有人回来照顾她们母女，她有时间约会了，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上班。
就如陆明湛之前说好的，送可可去幼儿园，然后和宋黎之一起回医院。
医院病房里，陆明湛无论做什么，就是简单的整了床铺或者倒杯水，宋黎之一双眼睛都一直跟在他的身上。
陆明湛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宋黎之的病床前，看着她，“就那么想我啊，要一直看着我。”
宋黎之却问他，“我没告诉你，可可的幼儿园在哪里，我也没告诉你，我的病房是几楼几号，你是怎么知道的？”
四目相对，陆明湛还是第一次觉得，其实宋黎之那双温柔的眼眸也可以很犀利的，一时间他被她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黎之啊……”
宋黎之的眼睛在告诉他，别想要蒙混过关，别想要隐瞒，她继续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已经收到了你死亡的消息？而你，是什么时候被找到的？”
或许，所有的问题，都只要一个答案，就可以全部解释，宋黎之看着他，他看上去还很平静，对于答案，他并不解释，“他们告诉我，在战机坠落的那一片海域，找了你七天七夜，既然后来找到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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