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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姑娘_魏月半【完结】(6)

  纹身姑娘虽有疑惑却不询问,愣愣的看着哲顺,眼神从屋外收回来,冷冷的带着类似讥讽的恶意。哲顺瞬间慌了神,强做镇定,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我真的是你的恩人,夜里那么凉,你不穿上我的外衣,今天肯定病了。”

  “是你呀!”纹身姑娘很意外,认真打量了一遍哲顺,放下杯子,起身往壁橱里翻找,转身将哲顺的外衣摊在双手里,示意哲顺拿走。这是哲顺的底气所在,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取回,哲顺不理,低着头喝咖啡,昨日尝了一口,苦得人会忍不住叫出来的黑咖啡,今天喝起来似有淡淡的甜味,哲顺假装抬手扶住杯子,用手捂住嘴偷笑。

  但这是纹身姑娘的名典小屋,哲顺感到纹身姑娘或如高贵的百合,或如炽烈的玫瑰,却忘记了无论高贵还是炽烈,都不是能轻易接近的。外衣被纹身姑娘扔出小屋,搭在栏杆上,哲顺随后被推了出来。留给他的话还是熟悉的一句“你走”。惜字如金,简明扼要,主旨表达清清楚楚。

  “可是我是你的恩人,纹身姑娘。”

  小屋里喷出来乌黑的黑咖啡,哲顺拉起栏杆上的外衣,毫无办法。纹身姑娘端坐在小屋里,优雅的喝着咖啡,显然哲顺的到来没有引起波澜。

  “可是你的脸明明是被人打了耳光的,就算是陌生人,我也可以关心你。”

  纹身姑娘站在门里,头顶着黑色的门帘,喝了一口咖啡对委屈的哲顺说“你想纹什么图案?”

  “我真的不想纹身!”哲顺如此为难,面对冷漠的纹身姑娘毫无办法,眼看这女子是连话都不愿再说,哲顺急中生智,反问道“不然,如果你纹身,会是什么图案?”

  “一只鹧鸪鸟,或是一滴眼泪。”

  纹身姑娘不再留给哲顺追问的机会,转进了昏沉的小屋。哲顺在栏杆上学着纹身姑娘的样子坐下,任由阳光曝晒,很快身上温度过高,有淡淡的焦糊臭味传来,哲顺受到惊吓,看一眼天空,这地的阳光大概是这座城市最炙热的点,不敢继续在栏杆上逗留,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屋。纹身姑娘惹怒了哲顺,与上司因为分歧与哲顺争吵不同,哲顺愤怒,来自纹身姑娘的冷漠,总让自己有哑巴吃黄连的恶感。作为一身学识丰厚的哲顺,这就代表着心里生了一口咽不下的气,像是被纹身姑娘夺走了什么未知的东西,哲顺憋着气定要亲手拿回来。可恨的是,上司喜爱的是一个用心钻研,服从命令的哲顺,像这样心不在焉,懒洋洋的哲顺上司看在眼里,难以纵容。争吵来得毫无预兆,上司高高在上的气势,让哲顺以为自己是一只上司圈养的狗,什么都得听从命令,这是不可容忍的,比哲顺眼中上司那太多弯折的脑回路,对工作毫无帮助的女人意识形态还不可容忍。激烈的争吵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哲顺抛出了杀手锏,对上司吼道“这工作也太憋屈了,我不干了。”但上司之所以是上司,自有她过人的本领,一句话掐住了哲顺的命门,同样的怒吼,让哲顺的吼叫显得苍白无力“你滚,滚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我倒要看看谁会愿意收容你这样不遵守公司制度的人。”哲顺很想骄傲的反驳“我有一身学识,走到哪里都不怕。”可回头想想,这一身学识也总感到自己是上司圈养的一条狗,没能成为上司,即使的确感到委屈,也不能就这样离开工作多年的岗位,这不正是人常说的狗总是念旧情的吗!争吵就此停息,哲顺乖巧的向上司道歉,低头认真工作,就算心中断断续续的想起纹身姑娘,也不抬头,不让上司发现自己心猿意马。作为争吵这种发泄方式的后果,哲顺还是用加班努力来弥补,一顿低头将时间度过,又是夜深。哲顺拉起被纹身姑娘扔出屋外的外衣,鼓着嘴赶往名典小屋。

  现实情况与哲顺心中准备好的一切对照后可能失去了意义,名典小屋门上黑色的门帘拉到底,门帘后的门紧锁着。哲顺像是个怒气吹起的气球,随风极速的飘到预定的地点,落下来,才发现落点是颗竖立起来,锋利的针。纹身姑娘不在名典小屋,哲顺愤恨,一个人推测着,纹身姑娘是入夜了常不在小屋,还是今夜是个偶然,纹身姑娘有重要的事需要离开小屋。哲顺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思考这个问题,而且觉得这个问题尤其重要,前者代表纹身姑娘不是百合,因为游离的人不是与生俱来的尊贵。可后者则代表着纹身姑娘不是玫瑰,固守一处的人不会有骨子里的神秘炽烈。这样尤为重要的思考让哲顺心生无奈,无论怎样都不能满足自己的心意。当下愁肠满腹,竟比感到自己这样学识丰厚的人成了别人圈养的狗的苦闷更加难以排解。找不到纹身姑娘,哲顺打算短短等一会儿,已经没有憋着的一口气非得对纹身姑娘发泄愤怒,哲顺还想等一会儿,没有目的,看一眼纹身姑娘就好,确定她不会再光着身体往栏杆上呆坐。哲顺呆坐在栏杆上,如纹身姑娘一般晃着脚。可这样等,很快就等到平静的哲顺孤寂起来,相信自己与纹身姑娘的相遇如此简单,全不该被纹身姑娘冷漠对待才是。这一口平复的气,又憋起来。哲顺想到,相遇总用缘分形容,缘分是一条线,线头俩端有俩个人,线的中断被人用了力,把线头俩端的人拉到一起。拉到一起,这线就没了作用,人不能重叠起来,可也应该无力远离了呀!

  “这样不是个办法,纹身姑娘太冷漠,我得偷偷了解内情。”哲顺跃跃欲试,在小屋前来回走动,确定不会有人突然经过,定下心来。取下胸口的别针,艰难拉直成一条铁线,吹了一口气,擦得通亮,哲顺对着月光漏出得意的笑容,牙齿反射着刺眼的光,钻进门帘里。呲呲的摩擦声让人牙酸,哲顺离开门帘,满头大汗,门帘后的门纹丝不动,他沮丧愤怒,将手中的铁丝扔去很高很远的地方,叮的一声落在河里没了踪影。这可如何是好,哲顺苦恼自己不能用铁丝打开名典小屋的门,呆呆的坐在栏杆里,无所事事。这样坐下来,时间又偷偷的溜走了大片,夜深的凉随着风吹来,哲顺打了个冷颤。看了看时间,看了看小屋周围,只留下了桥头一盏孤独昏黄的灯。

  “该死的纹身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回家。”时间太晚这个事,惹怒了非得见到或是了解一些纹身姑娘的哲顺,想他本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也生了遏制不住的怒意,跳下栏杆往门上重重一脚踹去,小屋的木门很坚固,但不妨碍哲顺愤怒的一脚,让小屋震动。哲顺动了动脚,看了看木门,迎着月光得意的笑。随后从栏杆下的花草里掏出来一个光滑的石头,挤进门帘里,对准门上的锁用力砸去。铛铛铛的撞击声在夜空里回荡着,锁很坚强,哲顺听到撞击声,不禁心慌意乱,加快手上的动作。

  “纹身姑娘,这么晚回家,还掉了钥匙呢!你力气小,让老头子来帮你踢门。”桥头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哲顺一跳,哲顺惊慌失措,扔飞了手中的石头,飞身跳过栏杆在花草里蹲下。石头落进河里“咚”地一声空想,随即桥头传来瓶子摔碎的声音。哲顺等了一会儿,没有了老头的声音,偷偷摸摸的沿着栏杆走到桥头,一个老头倒在桥上,靠着桥上的泥石栏杆睡得正香,身旁酒瓶摔得粉碎。哲顺拍拍胸脯,安定惊魂,先前的石头伤了手,又被扔进了河里,哲顺只好在花草里找了个新的,双手抱起来沉甸甸的,比先前的石头分量足了很多,哲顺大喜。这一石头下去,木门上的锁啪嗒一声弹飞,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哲顺来不及理会,蹑手蹑脚钻进小屋。借着月光,狭窄的小屋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有模糊看到的是墙上暗红色的色彩。转了一圈,什么收获也没有,或许有,那就是哲顺确定,白天看起来已经很简单的名典小屋,原来真的简单得过分,全然不像是一个工作的地方。害怕有路过的人看到门帘后是被砸开的门,哲顺小心翼翼的把门合上。仔细的沿着小屋的墙边摩挲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找到,哲顺生了满腔挫败感,但纹身姑娘因为这次探求的毫无收获,在哲顺心中越发神秘起来,而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哲顺选择不有所收获,绝不放弃。摸索了一阵,确定房门合上,哲顺开了灯,但名典小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墙壁上色彩浓烈的让人看了心里不畅快的花纹。纹身姑娘的名典小屋,没有留下丝毫纹身姑娘的痕迹。哲顺挫败的瘫坐在椅子里,承认此次不符合身份,不符合学识礼节的偷入民房行动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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