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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姑娘_魏月半【完结】(60)

  “是的,该死的纹身姑娘。”

  “一旦想到她是那个你愿不顾一切娶她的女人,就无比开心。”

  哲顺从未如此想过,但陈青说出来,他心中一喜。话如他心中还没勇气做最美好的梦。

  陈青说“我知道哲顺长大了,是个大孩子,现在看来,哲顺成熟了,是个大人。”

  哲顺说“为什么遮住我的视线,又不愿拯救我?”

  陈青说“那是爱情,谁也无能为力。去吧!哲顺,你是自由的。”

  这一刻,哲顺回头,看到陈青,初是一朵洁白高贵的百合花,她正穿着粉红色的长裙。

  陈青说“纹身姑娘是一个孤独的女人,你也是个孤独的男人。我抢走的东西,现在归还她。”

  她在无奈苦笑,却看不到她眼中有泪水的踪迹。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那盒扔掉又被哲顺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又被她扔掉的药盒子,放在桌子上,随后躺在沙发里,端起桌上温水。

  她说“哲顺,你是自由的,你值得一份真挚的爱情。”

  哲顺迎着夜色离开家,走在今夜霓虹灯格外鲜艳的城市中,一条蜿蜒的路,远处昏暗看不到前方。他正猜测着,那盒桌子上的药,陈青会不会和着温水吞进肚子里去,等同于他在猜测,夜深人静的时候赶到名典小屋相见纹身姑娘会不会被她冷漠的赶出来一样。他听过原溪的故事,也见过小河冲走的男人女人,这不是不能承受的事,为了爱情,剥夺一个不知道什么模样,如何哭闹的婴儿的生命,尚能接受。

  他来时,纹身姑娘还在栏杆上看夜空。显然桥头的灯光光华迷眼,她却全然看不到,仍旧追求星空里根本找不到在何处的银白月光。

  他问“纹身姑娘,夜深了,睡不下吗?”

  她侧脸看了一眼,突然扭转身体,趴进他怀中,哇哇大哭。膝盖撑在笔直站立的哲顺腰腹处,她像个河水捞起来的折凳顷刻间湿润了他的肩头。

  “他来见我,带着她。我知道他只是想来看看我,说几句话就走,可是他来的太急,像是被她领来的孩子。他走了,摔的头破血流,来不及对我说再见,我也来不及对他说再见。”她尖刻的哭着说,像是个忏悔的罪人。

  哲顺单手挽住纹身姑娘的短发说“没事的,他早该从你的生命离开。已经很晚了,早该走的,没事的。”

  她只顾着哭泣,一动不动,呜呜声犹如那时她根本没学过的口琴声,断断续续,戚戚沥沥。

  她说“没有说完再见,他走了,就像伸手拉出我的心脏,带着血淋淋的它离开,我看到存在脑海中的记忆,随着心脏上滴下的鲜血,随意被洒在路上,汽车轰鸣过后,带走它们,一点也没留下。”

  他安慰她“没事的,纹身姑娘。他是早该离开的原溪,我爱你。”

  她便哭的更深,似乎整个身体突然被从血肉包裹中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软下来。

  “是的,纹身姑娘,还给我我错过的爱情。”

  她没了声音,没有冷漠的让他离开。

  纹身姑娘埋头躺在椅子里,哲顺静静在屋子里煮咖啡,热水水汽扩散开来,像在花纹墙壁上织好一层蜘蛛网。喝过咖啡后,纹身姑娘洗过脸,打开花纹墙壁上的门又重重锁上,她躺在床上,留哲顺在最初相遇的名典小屋,这个初春的凉夜,没有给他一床温暖的被子。清晨,阳光穿过拉起门帘的门框,射进来几条温暖如水波里荡漾的青苔,哲顺走出小屋,站在栏杆前呼吸新鲜空气,纹身姑娘在屋子里煮早茶,没叫醒他,他醒来她后也不说话,冷冷的。但哲顺知道那不是冷漠,哲顺感到很满意。早早的时候,他们二人坐在小屋里喝茶,纹身姑娘没有准备早餐,没有煮咖啡,也不是红酒,而是老人们前来时她才想起用来招待的苦茶。

  她说“喝完热茶,出街去吃点早餐,然后回去。”

  哲顺扔掉了手中温热的杯子,离开名典小屋。但他没有回家,径直走到小屋后的小楼里去,敲开王家老太婆的房门。

  他说“老太婆,陈青总是担忧你一个人的生活,让我常来照顾你。”他挤进门里,紧紧握住老太婆枯萎的双手。

  老太婆说“有心了,我很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只身前来的哲顺在老太婆的家里住下,与老太婆站在窗口看在名典小屋里看不到的小河。屋子简单干净,让哲顺感到舒适自然,事实上带着些古老的味道,一应用品都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他似乎能看到窗前的双人躺椅上,老太婆与老头子坐下来,迎着夕阳温和的目光拉着手微笑。住下来,哲顺再想不起那个容下陈青的家。

  午后,哲顺从窗台里看到纹身姑娘出现在栏杆上,匆匆跑来,在她身旁坐下。他不说话,纹身姑娘自然维持昨夜那抹眼泪里悲伤无助的模样,看着远远处蔚蓝的天空。

  久了一会儿,哲顺厌烦了默默关注她似有凌乱的鬓发,同她说“我陪你去远方看看吧!”

  “远方,我去过。”

  哲顺被纹身姑娘的话止住,接不下来。这时候,小楼里突然传来吵闹声,似有人举起重锤在敲打小楼楼梯上的墙壁,小楼在颤动,名典小屋如是。

  新婚丈夫举着刀,从小屋后冲出来,作势往桥对岸冲。身后一个白净中年人将他拉住,压在桥头栏杆上。纹身姑娘扭头看着那俩个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多了几分悲伤,哲顺看到时,中年男人正一手压住新婚丈夫手上的刀,一手往他脸上不停扇打。王家老太婆在窗口呼喊着,他二人仍旧如此僵持住。直到王家老太婆蹒跚走来,拉开中年男人,新婚丈夫丧气瘫坐在桥头,嚎啕大哭。

  叫嚷着“今天,我定要杀死他。”

  中年男人同是一脸如新婚丈夫的愤怒,却多一份对儿子的不满与痛恨“毫无疑问,你能杀死他,但你也得偿还他的性命。自然你是全了一口恶气,足够畅快,却要我替你背负这份罪名。”

  “一命还一命,值得的,老爸。”

  这是第一次纹身姑娘见到这个男人,他身旁没有同他新婚的女人。不久前仍在祝福他们的孩子,老太婆与纹身姑娘的刺绣正挂在他们家中客厅的墙壁上。纹身姑娘算是最熟知他们生活的人,那些如幼稚孩童般的欢声笑语,争吵时全武行似的拳打脚踢,严重时纹身姑娘见过这男人拿着个锅子威吓女人,但往往不多时,他们又纠缠在一起如孩童般欢笑。而今天,那个女人不在,男人举着刀定是要杀死一个男人的。中年男人经老太婆一番劝慰,无奈妥协,随她走来纹身姑娘的小屋休息。桥头那个男人身旁放着刀,烂泥一般趴在地上,似乎没了生气。

  老太婆煮了茶,不让纹身姑娘进屋,询问中年男人发生的事件。

  他苦涩说“那姑娘走了,不愿和他一起生活。”

  老太婆说“哪能说走就走的,恐怕还是小孩子胡闹,她怀着孩子呢!再说了,他们结婚了,是万万不可能随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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