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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_玖月晞【完结+番外】(11)


因为真实,所以gān净。

一群人歪着脑袋,贴着玻璃挤瘪了脸,好奇地看着。人群前边却起了冲突,有病人高声嚷:“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这一叫,有人起哄:“为什么那个屁股很翘的柯医生没来?我要他给我体检,我只给他摸。我也喜欢摸他,我要和他睡觉。”
甄意:“......”
有几个女人敢如此大胆地表达爱意?jīng神病和正常人,究竟谁是清醒的?
她莫名好喜欢这个病人......

另一个不满:“徐医生,美美她又抢我男人,你管不管啊?”

最先说话的男人大怒:“你们这群yín妃,都闭嘴。我是皇上,我要出去玩!”
眼看几个医生护士劝不住,言格走去铁栏边,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出去?”
徐医生忙道:“检查不合格,要等几天。”

言格看向皇上,语气平和,像和正常人聊天:“你这几天不能出门。”
皇上不开心,叉着腰,气势威仪俱在:“我是皇上,我说出去就出去。”
言格则口吻随意:“但太后不同意。”

皇上不说话了,沉默几秒,居然点点头:“好吧。立国以孝为本。”说完,真跟着护士走了。
甄意:“......”

排在首位的病人一手握拳,举向天空:“嘟,嘟,大船启航!水手就位!”
“开船!”
“开船!”
......
众人都不看甄意了,全部排队站好,有的划船,有的鼓帆,有的掌舵,居然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神经病们穿着整齐的白衣服,排着队,唱着歌,欢欢乐乐地“划着船”航行去糙地上了。

这个jīng神病院,和甄意想象的,真不一样。

甄意跟着言格上楼,来到一个大厅,白桌白椅,是病人看书下棋画画的地方。大家都去放风了,只有吴哲一人坐在画架前画画。
甄意轻声:“他是什么病?”
“还没鉴定。”
“为什么?”
“他的状态很差,做不了。但从目前他的行为看,他失去了对人物的记忆,而他对事物的记忆是以感觉为线索的。”
“这么说,只有痛苦和恐惧了?”甄意有些难过,“他也是嫌疑人,警察应该来过很多次了吧?”
“嗯。他一直在自言自语,说不上是问答,可他们还是记下了他的‘证词’。”言格说着,语气并不赞同。

甄意走去,吴哲的画板上空空的,倒是地上一大堆画好的稿子,只有黑白色,都是奇怪而惊悚的场景,里面的人动作扭曲,表qíng恐怖而鬼魅。

半月不见,他还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却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原来的那个,在惨剧发生后,鼓励着陪着唐裳四处奔波找律师,之后的四个多月,以惊人的忍耐和包容,抗拒外界的惊涛骇làng,保护他怀里的小女人。
唐裳被现实的残忍和黑暗折磨得万念俱灰的时候,会失控尖叫咒骂;甄意觉得快支持不下去的时候,也会甩脸色;只有他,把所有的伤痛埋进心底,给唐裳安慰鼓励和宽抚,给甄意帮助信任和感谢。

那4个多月炼狱般的并肩作战,像死扛了一个世纪的战争。

正是他,让甄意头一次见识到,再普通的人在生活骤遭变故时,也能爆发出惊人而绵长的力量。
可就是这坚qiáng得像钢筋混凝土一样的男人,在唐裳死后,骤然崩塌。

她在他面前坐下:“吴哲?”
吴哲的目光空dòngdòng地移过来,落在她脸上,缓缓聚焦:“甄律师。”
甄意的心猛地一敲,说不出是种怎样的感觉,像是人在垂暮之年突然遇到阔别一生的年轻时的战友,酸而痛:“你还记得我?”
“我上个月和你告别,给你留了我的地址。”他看上去像正常人,只是感觉一样了。

“小裳去买冰淇淋了还没回来。你等一会儿。”
“好。”甄意点头。
言格给她说过,吴哲的伤后记忆很短,每过一段时间就重新洗牌,回到他在等唐裳回家的阶段。
然后,他一直在等。

“这些是什么?”甄意拾起地上的暗黑画纸。
“一个女孩的故事。”
是连环画,女孩杀了四个男人。看那几人的身影,竟像唐裳和林子翼四人。
甄意微微蹙眉,看到最后一张:“这几个又圆又瘪的东西是什么?”
“她阉了他们。”他语气平常。

男xing生殖器?
甄意呼吸不稳,她从警察那里得知,林子翼的确被阉割了,死时浑身赤luǒ,手脚被捆成大字,死相羞耻而不堪。
捆绑......
甄意想起第一次见吴哲时,他脖子上和手腕上的伤痕,捆绑造成的伤痕。那时她就隐隐感觉,这场惨剧里,他心里的伤只怕比唐裳更深,更刻骨铭心。

他现在的状态能杀人吗?如果能,杀人时他状态是否清醒?而且,最关键的问题,他可以从这里自由出入吗?
脑中想法混乱噪杂,直到吴哲疲惫的声音响起:
“甄律师,我好累。”
“什么?”
“今天跑了太久,累了。”
“跑?”

“小裳从楼上跳下来,我跑去窗口接她。跑累了。”
“接住了吗?”甄意不知他说的是真实还是幻想,只能顺着他。

“还没有。她从50层的楼顶跳下来,我跑去49层楼梯间的窗口,没接住。所以,她又重跳了一次?”
“重跳?”
“嗯,她一跳,我就赶紧跑去接她。每一次,我都在比上次低一层的地方接。上星期,我跑到31层楼梯间的窗口,可她还是和我的指尖错过了。最近我一直卡在31楼,每次都只能跑到那里。”他说着说着,着急起来,手开始在画板上无规律地抓,“怎么办?31楼就下不去了,怎么办?”

“可你怎么知道在31层?”
“消防栓旁有楼层号。”
“你冲去窗口,怎么会看到消防栓后的楼层号?”
“镜子。”

“什么?”
“楼梯间的窗户旁有面镜子,我从镜子里看到空空的墙壁,门dòng,和黑色的数字。”

甄意背后yīn风阵阵,不知吴哲的幻想代表了什么。

“甄律师,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他思维跳跃,忽然紧张起来。
“我......”
“这里的人都想害我,总给我吃药,想毒死我。”
“那你......”
“我当然没吃。”他飞快打断,四处看看,见没人,从裤腰上摸出十几粒药丸,塞到甄意手上,“护士会来检查,你帮我藏着。”

甄意做贼一样,没有办法,接过来收好。

“但我不说话,不说话他们就看不见我。”吴哲说,“你也该走了。”
甄意无法理解,想追问,可吴哲收回目光,当她不存在了,然后他抱着画,缓缓回房间去。

刚才的对话,吴哲不会以为她是他的幻想吧?
这个想法让甄意头皮发麻。

厅里一个人也没了,连言格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空旷得让人发怵。她起身望向外面的糙地,病人们正在弄类似朗诵大赛还是唱歌比赛之类的活动。
甄意想了想,跟着吴哲的方向过去,看他进了房间,她找走廊上当值的护士询问:“这边的病人由你照顾?”
“是的。”
“吴哲他qíng况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不说话也不吵,我们最喜欢乖乖的病人了。”

这话听了不太舒服,甄意也不介意。毕竟,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工作顺顺当当,他人的利益不过是自身顺风顺水之后的善意消遣。

“病人的房间会上锁吗?”
“视病qíng而定。”

甄意没多问。病人多,护士少,有一个不见,护士能注意吗?

她边想边走,过一会儿发现走错了方向,前面是闭合着的落地玻璃门。刚要折回去,却看见了言格。门那边也是一个厅,稍小,环境gān净清淡。
言格和一个男子面对面坐着,都是白衣。不过一个是医生工作服,一个是患者病号服。
那男子只看得到侧脸,轮廓分明,应该是美男。

颜控是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借口。甄意再度挪不动脚,好奇地张望。

两人似乎在jiāo谈,言格不冷不热,从容淡然;那男子唇角噙着笑,怡然舒服的样子。
甄意下意识轻轻推了一下落地门,锁着。

她纳闷了,言格和一个jīng神病人有什么好谈的,表qíng还那么认真正经。再想想他一贯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把她当一团会说话的空气。
甄意不满,忽然突发奇想,呃,他对她那么清淡,该不会......不是她不好,而是xing别不对?


☆、chapter 11

言格坐下,十指jiāo扣平放在桌面,面容俊逸而沉静。对面的厉佑和他一样的姿势,双手jiāo握,放在桌上,似乎和他是镜像的。

言格扮演医生角色时,总是先开口的那个:“徐医生说,你有话和我说。”
“嗯,最近我的jīng神研究取得进展。但他们不会听得懂。”厉佑有一张轮廓极其分明的脸,尤其眼睛,沉黑沉黑的。说这话时,语气轻嘲。
“你认为我愿意听?”
“当然。”厉佑笑了。
“那我试着听一下。”

“言格,时间是静止的,流动的是人。”
“为什么这么说?”
“世上本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它是人类创造的,说时间不存在,这不难理解吧?”
“嗯。”
“至于人,只要活着,就不停地在动,从家里去地铁站,从地铁上公司,从公司去餐馆,任何时候都在移动。如果有一部相机对着这个人毫无间断地拍摄,拍出的照片连在一起,会变成什么?”
言格完全理解他的话:“这个人的身影贯穿了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像......”
“这个人像一条河。”厉佑牵起唇角,“他是一条流动的河,每个人都如此。相互穿chajiāo流。”

“这对你的jīng神空间理论有什么辅助作用?”言格问。
“一个人是流动的,他的jīng神世界也是。每个人的jīng神都可以看作是独立的空间。”他十指白皙,有规律地敲打着指关节,
“当一个人的jīng神力量足够qiáng大到可以对他人施压的时候,他人会在不知不觉中接受这个人的思想,被他的jīng神所影响。这种qíng况在现实生活中不罕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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