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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_玖月晞【完结+番外】(95)


因为家族对法律和生命的敬畏,渗入了每个言姓人的骨子里。
这一家人是在行为上践行,他们不是豪门,而是贵族。
真正只有“贵族”一次才能匹配。
这些天,甄意的心仿佛被洗涤。
比起那些出了事便拿权势压人,歪曲是非只为庇佑子孙的豪门来说,这样一个家族无疑才是心灵的清泉。
看到这样的家族,她才觉得,并非孤单一人;即使走在社会的泥沼里,也总是充满希望和力量。
安瑶拿纸巾沾去眼角的泪水,又对甄意道:“也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甄意知道她是说为言栩辩护的事。
安瑶望着玻璃那边沉睡的言栩,寂寞地扯扯嘴角:
“在言栩想抢在我前面去自首的那一瞬,我就知道我错了。像言格说的,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和决定,而不该自以为是地为他好,不顾他的心qíng。”
她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所以,我要好好的,这次,我不会自bào自弃了。”
她对许莫的伤害案也将在近期审理。而言家也为她请了最好的律师。她是自卫,极大可能会被判无罪。
甄意感叹不已,现在她的醒悟,应该不算迟。
一转眼,见安瑶的手臂内侧一道伤疤,奇怪:“你受伤了?”
安瑶低头一看,拿袖子遮住,淡淡道:“不是,小时候的伤。”
她抚着手臂,似乎神出,轻轻道:“我和你讲过我和言栩的事。”
“嗯。”甄意说,“他小时候见过你,后来在医院认出你,就每天都出现。”
“从那时开始,我的生命才鲜活起来。现在......”她声音低下去,半晌,语气却隐隐坚定了,
“他已经脱离危险,不管什么时候醒来,只要他还活着,只要陪在他身边,给他读诗,对他说话,我这一生,也足够幸福了。”
甄意看着她脸上平静而坚qiáng的神qíng,片刻前压抑难过的心qíng竟渐渐消散。
一旁始终静默的言格开口了:“安瑶,关于许莫,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
言格在爆炸中伤到了脾脏,受着伤,说话声音格外的低沉:
“那晚你坦白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说,万万没想到许莫想换心,还绑架了婴儿。因为顾及着婴儿,你没法动手。可许莫同样绑架了淮如,但至始至终,你都没提过她。”
甄意也反应过来,安瑶描述这场绑架事件时,从未提起过淮如,的确不对。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潜意识里对淮如有敌意?”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样的潜意识分析,对他来讲,完全小儿科。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安瑶低头,稍显疲惫地揉了一下鼻梁,
“我的确对她反感。她知道我过去的事,以此要挟我害死许茜,给她的弟弟淮生换肾。我拒绝了,但因我的疏忽,许茜还是死了。”
甄意垂眸,而许茜的父母反悔,也就没捐成,这算不算天意弄人?
言格要说什么,张口却又闭上,嘴唇白得像纸;
他只是极轻地敛瞳,甄意便立刻察觉,赶紧上前扶他:“去坐下吧。”
他身体还很虚弱,没那么多力气。
甄意搂住他的腰身:“别太用力,靠在我身上。”
他很听话,轻轻倚着她,重心偏去她身上,她力气不大,却用力拖着,两人的手紧紧握缠,一步一步,走到椅子边。
她仍旧抱着他,仿佛他是易碎品。小心翼翼扶他坐下时,两人的脸轻蹭而过,他柔软的鼻息从她脸颊掠过,痒痒的,很生动。
她心里温暖,还好,还好他还活着。
此刻,他是苍白的,却更显脸庞清秀。
坐好了,才轻声道:“另外,你对许莫的描述很奇怪。你说他一开始没认出你,后来走投无路,挖掘出当年的事,以此威胁你。”
甄意一听言格这么说,也就明白了,不禁佩服他的细致入微:“这种描述,听着像他和当年的事qíng没关系似的,他非常客观地在威胁安瑶。”
安瑶愣了一秒,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我当时真恨他,一面拿当初的事要挟我,一面却毫无愧色,毫不相gān。简直无耻。”
听安瑶这么说,言格更确定,沉默了片刻,道:“安瑶,许莫没撒谎,他是真的不记得你了。”
“什么?”
“许莫说要曝光当年的事,以及你的婚讯和未婚夫,你最担心的其实是伤到言栩。许莫的要挟,句句正中要害。
你有没有想过,许莫他有妄想症,连自己的日常都难自理。
虽然他在医学上自学到了非常高的阶段,但他在犯罪上其实并不缜密,一开始行动完美,越往后疏漏越多。
他只想粗bào地绑架换心,并没有那个心思来给你施加jīng神压力。
且他和你的生活没有jiāo集,且你本身并不外露,他哪里会如此清楚你的心理弱点?”
安瑶惊诧:“你的意思是?”
甄意瞬间反应过来:“和安瑶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淮如嫌疑比较大吗?照你这么说,淮如难道不是人质,是共犯?”
言格道:“没有摄像头拍到淮如被劫持的画面,只有一个保安的目击。”
甄意脑子转得飞快,补充:“许莫一开始已经绑架了婴儿和安瑶,这本就很难控制。如果淮如是来gān扰的,他完全可以直接把她打晕扔在原地。可他把她也绑上车,一个人控制三个,这风险太大了。”
“对。”言格说,“即使他带着非法枪支,从心理上,他也不会想一人控制三人。”
安瑶回想:“淮如上车后,许莫拿枪抵着她,一直都是她在开车。”
“你们也没有绑在一起,你在玻璃屋里,她在外边。一直拿帘子隔着,后来甄意来了,帘子才拉开,对吧?”
安瑶脸色苍白:“是这样。我以为淮如也是许莫眼里的心脏。我说婴儿的心脏太小,许莫放弃了婴儿。然后听见淮如对他说,男人的心会更好。没想,后来他真就重新出去绑人了。”
甄意摇头,脸色凝重:“我不肯杀林警官的时候,许莫说会杀了我,取走我的心。可见他对男人女人的心一视同仁。他并非因为淮如说男人的心脏更qiáng才不杀淮如。很可能因为,淮如是他的同犯。”
她越说语速越快:“许莫的角色分工非常清楚,你是医生,我是护士,而他说,淮如是他的人质。就是如果发生意外后,他可以顺利从警方面前逃脱的盾牌。”
“可现在许莫死了,死无对证。我们只有推测,没有证据。”安瑶蹙眉,
“而且我不明白,淮如她为什么要杀我?虽然我和她关系恶化,我怀疑她害了许茜,但我对她无法造成威胁。”
言格凝着浓眉,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安瑶的微表qíng......
他抬眸瞥她一眼,想起那晚她烧掉的纸张。
他早就在想,如果只是自卫,如果只是意外拖言栩下水,母亲虽会怨恨,安瑶虽是自愿去自首,母亲也不至于放任她去,看着言栩伤心。
可,想起言栩说的那句话,不要分析安瑶。
或许,关于她的有些事qíng,不需要弄得那么清楚。
目前,还是想想和许莫有关的一切。
淮如是搞生物化学的;许莫给他喝的药是......
淮生是药罐子,还有日常的特殊疗养;淮如在研究所工作,工资微薄;可据甄意讲,淮生对徐俏出手阔绰......
他清淡道:“或许,她不是想杀你,而是想杀许莫。”
“她清楚你的心理,便想借你的手杀掉许莫。”
安瑶微愕。
“为什么?同伙之间闹矛盾了?”
“大概。”言格说,“甄意,等见到司瑰,你可以建议她查一下淮如的银行账户。我怀疑她非法贩卖jīng神药物赚钱。”
“......”
她好几秒没说话,言格回头看她,见她咬着唇,双手紧紧攥着膝盖,在轻轻发抖。
“甄意,”他轻声唤她,“怎么了?”
甄意努力想扯扯嘴角,笑出来却很难看:“言格,林警官的死,我虽然埋怨淮如,但不恨她;我不会为了自己的生命去杀人,但也没有要求其他人像我一样。毕竟,很多人都会像淮如一样选择保自己的命。但是......”
她声音轻颤,
“如果……”她才一张口,眼泪就漫上眼眶,“如果淮如真的是许莫的同伙。那,她就是蓄意杀死林警官的。如果是这样,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言格不言,他知道,林警官在她眼前的惨死,已经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yīn影了。
他的手伸过来,覆上她的,柔软的病号服袖口轻轻蹭在她手背上。
她抬头。
他在病中的容颜,苍白虚弱,眼窝深陷,眸子却清隽有神,在给她力量:
“作为证人,好好和尹检控官合作。我想,你们一定可以把真凶绳之于法。”
甄意深吸一口气,qiáng打jīng神,点点头。
“言栩的案子准备得怎么样了?”言格问。
甄意原本要替言栩打误杀罪,可言格醒来后告诉她,言栩说许莫“又湿又冷”,他怀疑,言栩推许莫如水时,他真的已经死了。
提起言栩的案子,她稍稍犹疑:“有点儿难办,但我正在努力找证据。”
他淡淡道:“别太有压力。尽力就好。”
甄意轻轻“嗯”一声,又问,“到时,你父亲代表言栩出庭?”
“不。”他摇摇头,说,“我。”
甄意讶异:“到那时候,身体能好起来吗?”
他浅浅地抿一下唇角:“我会努力。”
“......哦。”这也是可以努力的啊。
她看一眼手表,起身:“林涵的案子,我和尹检控官约好要去对证词,先走啦。”
言格抬眸看她一眼,点点头。
#
律政司大楼的走廊上很安静,没什么人来往。
外边是蔚蓝的天空,楼下车水马龙。
楼很高,噪声远远的,像蒙在一层水雾里,似乎热闹,却不太清晰。
尹铎接了两杯水,递一杯给甄意,在她身边坐下。
甄意接过纸杯,瞥一眼他身上挂着的名片牌,证件照里的人也是清慡帅气的。
尹铎喝了口水,问:“证词准备得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甄意一回到工作,状态就很不错,连说话声都是朗朗的。
她从包里拿出自带的资料,递给尹铎,
“另外,我把我还有安瑶的证词都整理了一遍,找出了一些可疑的地方,觉得可以用来攻击淮如。当然,或许你已经想到,随便看看吧,能用的就用。”
尹铎接过来,扫一眼,微微抬眉。
她做的非常好。有几点甚至是他在准备过程中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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