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衍往她们每人身上都扫了一遍后，径自朝位置最里的主治医师走去，在她桌前的椅上坐下后，转身对陆星移说：“你在外面等我，我有点话跟医生交代。”
陆星移怕他跟那些人吵起来，便说：“有话好好说，我就在外面，有事儿叫我。”
“我知道。”
陆星移走后，陆修衍马上就转头看向桌后的主治医师，脸色冷得骇人，与平日里判落两人。
主治医生尴尬地笑着，问：“陆主任特地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是38A床梁然的主治医生？”
“是的。”
“我想你很清楚她的情况，给我好好担待着。如果我太太和我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今晚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自觉准备好辞呈给我。”
主治医师明显一愣，直到陆修衍已经离开了值班室，她才回过神看向其他人，“我刚没听错吧？陆主任说38床是他太太？”
……
陆修衍离开妇产科值班室后，与陆星移回了楼下，才发现揽胜被拖走了。陆星移知道爱车被这样粗暴地拖走，必然是掉漆惨重，当即就把保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因此，陆董事长的大孙子携小孙子深夜探访先兆流产女病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2 129 责任和纠纷，全部由我承担。
陆修衍离开妇产科住院部后，直接给妇产科主任去了一个电话，要求他立刻为梁然行保胎治疗。
主任的态度明显有些有些为难，“陆主任，你也知道的，没有患者本人或家属的签字同意，医院是不能擅自为患者进行非急救外的治疗。若是引起医疗纠纷，这个责任……”
“我是孩子的父亲，有什么责任和纠纷，全部由我承担，你只管进行治疗，明天一早我签字给你。”
最后，在陆修衍的强烈要求下，主任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为梁然行保胎治疗。
站在陆修衍身边的陆星移歪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在看到他的一脸疲惫后，再度噎回心里。
陆星移去想办法放自己的车了，陆修衍则打车去了西湾河梁家别墅，将自己栖在那里的车开走。
拿到车后，他又去了一趟度假中心，抓了几只散养在度假中心后山的山鸡，回家亲自宰杀，并熬好了汤装在保温瓶里，再次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梁然还没醒，梁纪凯和沈文桦在休息，于是陆修衍便抱着保温瓶在门外的椅上坐着等。
等了不到一刻钟，他又去了护士站。
妇产科的值班护士大约都听说了陆修衍和梁然的八卦，也知道值班室的几位医师因为背后议论而被陆修衍警告的事情，此时见他过来，皆战战兢兢地站起了身。
“把38床的医嘱调出来我看看。”
陆修衍不是梁然的主治医师，也不是家属，他并没有权利查看医嘱。但他的身份又特殊，是这个医院的二当家，小护士们不是拎不清利害关系，只是不敢擅作主张，于是此时都面露难色，低着头不敢吱声。
他耐着性子，再次重复了一遍，恰巧被刚走过来的值班护士长听见。
“陆主任，今晚怎么有时间过来妇产科呀？”护士长毕竟年长，更懂圆滑，一过来就热络地将陆修衍请到自己的位置去。
陆修衍显然没什么耐心，直接摆手说道：“我赶时间，麻烦你把38床的医嘱打印出来我看看。”
护士长笑了笑，手还是放在护士台上，并未打算帮陆修衍打印医嘱。
“陆主任，你应该很清楚，除相关医护人员外，非患者本人或未持有患者授权的其他人是没有权利查看医嘱的。”
“我清不清楚不重要，但你应该知道，我回办公室就能得到的资料，这会儿让你这里给我打印，你跟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意义何在？”
陆修衍的声音不轻不重，但着实透着一股十足的冷意。护士长还挂着笑脸，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不过几秒，便笑着对一旁的小护士说：“把38床的医嘱打印给陆主任。”
小护士领命，轻轻应了一声“好的”，便立刻在电脑上操作了起来。
陆修衍一手提着保温桶，另一只手抄在口袋里，就站在护士台外等待梁然的医嘱。
期间，护士长一直陪着笑脸，精明的双眼瞥过他手上的保温桶，问：“陆主任这手上提的是什么呀？”
2 130 我是孩子的爸爸，你认为她跟我是什么关系？
“鸡汤。”
“鸡汤好啊！对有先流可能性的患者来说，鸡汤是促进身体恢复的上好佳品。”
陆修衍“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明显不想多谈，眼睛一直盯着一旁的打印机。而站在他面前的护士长却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问：“38床那姑娘是陆主任的朋友吗？还是家里的亲戚呀？听说昨晚董事长的二孙子也来了。”
听得出对方带着目的性的探听，陆修衍也懒得遮掩，直接回道：“我是孩子的爸爸，你认为她跟我是什么关系？”
闻言，护士长一愣，但很快就敛起了眼底的诧异，假意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恭喜陆主任双喜临门了！真是可喜可贺……”
她还要说恭维之辞，陆修衍拿上小护士递过来的医嘱，转身就离开了护士台。
他回到梁然病房外，打开手上的几张医嘱，细细地看了起来。
长期医嘱是一些提升免疫力、液体补充及各种营养补给的输液治疗；而临时医嘱则针对保胎开出了IVIG输液、黄体酮针及苏醒后要服用的增强绒毛膜活性，促进内源性孕酮及HCG的分泌，促使胎盘功能正常化的烯丙雌醇片。
临时医嘱必然是在他的强势要求下，妇产科主任才下的。而经过患者家属签字同意的长期医嘱，则没有丝毫关于保胎的治疗。想来，梁然父母还是坚持要等梁然苏醒后再由她本人决定是否要保住这个孩子。
陆修衍其实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期待梁然的父母能够同意保胎的治疗，明明他昨晚已经再三请求过。
可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梁然的父母打从心里不赞成她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才会在这个关头放弃保胎，虽说是要等梁然醒来由她决定，但陆修衍不认为这是梁家民主的体现，也不认为这是梁然父母尊重她的表现，中国父母在子女的婚育上有着强烈的干预意识，他们不同意保胎，实则是反对梁然与他的来往。
想到这些，陆修衍就觉得心疼、头也疼。一天一夜没睡，太阳穴隐隐作痛，心中的不安在放大，可以预料到，天亮之后，必然是各种问题接踵而来。
也就仅剩的天亮前这一小时，可以容他安静地将日后要面对的问题，逐一梳理开。
……
晨幕渐渐拉开，海门的天空一片澄净。陆修衍见梁然还未醒来，便起身去洗手间洗脸。
刚洗完脸，电话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陆景年办公室的来电，陆修衍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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