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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基米德_玖月晞【完结+番外】(87)


“那女孩不是被撞死的。”主持人慢悠悠地说着,一副讲鬼故事的姿态,“她在ICU里昏迷了很多天,脊椎骨折,腿都截肢了。女孩的家人准备提起诉讼,要求拳击手赔偿2000万美元。”
女仆听得入了迷,把演员的奶茶倒得溢了出来,慌忙擦拭;
演员这次倒没介意,反而兴致很浓地问主持人,“我猜猜,该不会是,拳击手为了少赔钱,让医生把女孩治死了吧?”
主持人见美人开口,立即殷勤地笑:“还是演员小姐聪明。”
“这么说,女孩的主治医生就是和我们同行的医生了?”模特好奇地打量主持人,不太相信他的话,“可你是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人家死了,你乱说吧?”
主持人似乎不太喜欢模特的质疑,敛了笑容,正经道:“gān我这一行的,当然消息灵通。我还知道,他明明是故意撞人,后来却以醉酒驾车的缘由脱罪了。当然,还是赔了些钱的。”说到这儿,主持人叹了口气,
“从那之后,他改邪归正了。戒了一切恶习,结了婚,成了好丈夫。不过,今天这么一看,医生和拳击手也算是多前年做了亏心事!”
一说亏心事,大家都端起茶水慢吞吞地喝,缄默不语。
言溯和甄爱安静地对视了一眼,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会和那两人的死有关吗?可赛车手呢?他为什么而死?
事qíng仿佛有了亮光,又仿佛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这时,律师轻轻地说:“虽然不知道赛车手做过什么,但,该不会凶手专杀做过亏心事的人吧?”
大家听言,都各自猜测紧张起来。
长久一言不发的管家皱了眉,古板而严肃地说:“即使是犯过罪的恶人,也只有上帝能给予判罚。以正义之名的个人处罚,都是私yù,远非正道。况且,只要人真心忏悔,上帝宽容的心会包容和拯救一切罪。”
言溯和甄爱不信教义,对此不置可否,但管家先生说的有些道理他们也是认同的。这一番正气凛然的话在起居室里回dàng,在场其他人的心都微微撼动了。
演员颇有感触地低下头,过了好久,抬起头来看众人:“我以前也做过亏心事。或许在场的某个凶手知道了,接下来会杀我。可我还是想把同行的你们当做互助小组的组员,帮助我一起忏悔。
我在竞争一个电影角色的时候,找人用恶毒的谣言中伤了另一个女演员,她事业大受打击,后来……
听说她默默地自杀了。
或许也是报应,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红过,也没有让人记得住的作品。”
周围的人都沉默,却没有惊讶的表qíng。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幼师,她握住演员的手,宽慰:“只要真心忏悔,你会得到原谅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这下子,表面平静实则饱受心理压力的众人,面对着旅途中偶遇以后再不会见的陌生人,一个个地“敞开”心扉,但真真假假就说不清了。
模特说她害过走T台的姐妹从台子上摔下去从此离开模特圈;
作家说他看了朋友的糙稿后,盗取他的创意发表,从此和朋友绝jiāo了;
幼师说她有次实在控制不住qíng绪,打骂了一个小孩子;
律师说他曾帮过公司逃税;
主持人说他曾报导不实消息,导致网友人身攻击人ròu搜索当事人。
言溯垂眸倾听,心里波澜不起。
这时,幼师看向言溯,问:“逻辑学家先生呢?你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言溯抬眸,平淡道:“没有。”两个字轻轻松松,毫无犹豫。
大家的脸色变得微妙,分明是不相信。
演员轻飘飘地问:“哪有人没有可忏悔的事?逻辑学家先生,不用不好意思。做错事,并不会消减你的人格魅力。”
甄爱之前没怎么认真听话,但关于言溯的她都听到了,她觉得奇怪:“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我就相信他没有做过亏心的事。”
这话一出口,大家的目光更加微妙地看向甄爱,仿佛在叹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啊,真是单纯好骗。
言溯淡淡的,丝毫不介意。他说的是真话,不在乎别人信不信。甄爱信,就够了。
可演员心里跟猫挠一样,很想知道这个看上去极端正经的男人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她妖娆地轻轻含唇,倚在沙发扶手上,嗓音妩媚,“逻辑学家先生不要担心嘛!不是说,有伤疤的男人更xing感吗?其实,犯过错的坏男人更讨女人喜欢。”
甄爱拧着眉心,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要喜欢坏男人?我不喜欢坏男人!”
言溯垂眸看甄爱一眼,不禁微微笑了,抬眸看演员,神色却冷淡:
“很遗憾,我活着不是为了讨女人喜欢的。
另外,我认为,喜欢是一种状态和观念相似的吸引,什么样的人吸引什么样的同类。”
说话间,不经意地握紧了沙发上甄爱的手。
甄爱完全认同他的观念,扭头开心地冲他笑,小jī啄米般地点头。
他喜欢她,她喜欢他;
他相信她的好,她也相信他的好;
这样就好,他人的意见,谁在乎呵?
演员讪讪的,qiáng自笑笑,看向甄爱:“那学生小姐呢,你有没有想要忏悔的事?”
甄爱耸耸肩,轻轻松松地说:“我也没……”
话突然说不出口,脑子里奇怪地浮现出妈妈死的那一刻,伯特在她耳边叮咛:“little C恨死妈妈了,little C心底其实想要杀死她!”
她的思维顿时一片空白,她,真的不需要忏悔吗?
演员一眼看出蹊跷,意味深长地笑笑,温柔地追问:“学生小姐,你真没有想说的?”
甄爱早已平复了qíng感,神色淡淡:“没有。”
演员摆摆手,半开玩笑似的轻叹:“不忏悔的人是会下地狱的哦!”
言溯不悦地皱眉,刚要说什么,甄爱却自在地笑了:“下不下地狱,我无所谓。而且,相信我,我就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
除了言溯,在场没人听懂了她这话,但也都不会继续追着问缘由,毕竟都不熟。
可演员还不死心地抱着手幽幽看着,倏尔弯起一边唇角:“两位的关系还真让人羡慕,这么说来,你们都没有对对方忏悔和隐瞒的事啰?”
这话其实问得很不礼貌又越距,但甄爱还是第一时间回答得斩钉截铁:
“当然没有!”
说完,她看见演员意味深长的笑容,心蓦地空落了一下,因为言溯没做任何反应。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松了一点,安安静静地垂下眼帘,遮去了一切qíng绪。
虽然甄爱平时看不太懂人的表qíng,但她对言溯是再熟悉不过的,立刻就意识到他哪里不太对。
言溯松开她的手,说:“我去下洗手间。”说罢,起身出了起居室。
甄爱望着他的背影,愣愣的。
难道自己多想了?可他真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
言溯立在镜子前,用纸巾擦拭手上的水珠。水早就擦gān,他却走神了,手还一遍遍做着重复的动作。
良久,他瞟一眼镜子,男人穿着料峭的黑色风衣,清瘦又挺拔,只是脸色分外冷僻。
洗手间镜子的下角也印着这个家族的族徽,荆棘和紫露糙,中间是LanCelot,底端小写的C&C。
其实,他早应该把心中的猜想告诉甄爱,而不是等到现在由外人提问他才蓦然发觉他居然对甄爱有所隐瞒。
在他看来,这是对爱人的一种背叛。
他无比憎恶此刻这种背叛甄爱的感觉。憋闷又愤怒,自责又羞愧,他必须马上向甄爱坦白。
言溯用力狠狠把纸团砸进废纸篓里,动身往外走。洗手间的门开了,女演员婀娜多姿地走进来。
言溯皱了眉,再度不悦:“我没走错洗手间,所以……你是变xing人?”
演员早就习惯他的不客气,一点儿不恼。
她笑盈盈地关了门,扭着身子斜靠在门上,看上去j□j的,软得像条蛇,“逻辑学家先生觉得我不够女人吗?不比你的小女朋友更有女人味?”
她身子一挺,袅袅地走过来:“要是和她睡在一起,骨头都咯得疼吧?”说着,竟抬手要搭他的肩膀。
言溯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厌恶,挪开一步,迅速和她拉开距离。
他眸光清冷地看着她,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原来你不是演员,是jì/女。”
演员一梗,眼中闪过一丝羞愤,却狠狠忍了下来。这个男人还真是……她咬咬牙,气得反而笑起来:“演员和jì/女有什么区别吗?而且,就算我是jì/女,如果看上你,我也算是一个品位不错的jì/女吧。”
“嗯,同样,我是一个品位不错的逻辑学家,”言溯已拉开门,冷淡道,“所以你应该清楚,我的欣赏水平没那么低级。”
他才出门,就见甄爱红着脸从女洗手间里跑出来,随后模特和幼师也出来了,还笑着对甄爱说“没关系”。
言溯奇怪,过去问甄爱:“怎么了?”
甄爱搓手指:“里面的隔间门坏了,我不小心推错了门。”他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心里软软的,忍不住抬手揉揉她的头。
甄爱呐呐地抬头,却看见演员从男洗手间里走出来,几个女人全诧异了。
言溯倒是安之若素的,对她们说:“你们先回去吧。”说罢拉上甄爱往另一边走:“我有话和你说。”
#
走廊的窗子外bào雨如注。
他扶住她的肩膀,弯下腰直视着她黑黑的眼睛,无比虔诚地开口:“AI,刚才他们说的那个问题……”
“没关系的。”她打断他的话,抬手握住肩膀上他温暖的大手,笑容满满,“我信你。再说,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隐瞒的事qíng啊!”
他的脸色却很凝重,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微笑而舒缓:“Ai,我本来准备等案子结束了再跟你说,但是……”
她闭了嘴,眼珠乌溜溜的,专注又好奇地看着他。
“这座城堡很可能,”他咬咬嘴唇,有些艰难,却终于说,“是你的家。”
她愣住,隔了好几秒,疑惑地看着他,语气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管家先生讲的那个故事呢?”她仿佛想起什么,止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不要告诉我管家先生说的故事是真的;不要说那个化学家是我哥哥;不要说那对年轻的夫妇是我的父母;也不要说那个在二战时候卖出大规模杀伤xing武器的是我的祖……”
她说得太快太激动,喉咙一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修建这座城堡的人在二战中研发的武器杀死了太多的人,他们惶恐而负疚地躲了起来。什么武器会让他们那么的惊慌,日日活在恐惧之中?
哈,
一辈接一辈,一代传一代,这真是一个邪恶的家族,这真是一个活该受诅咒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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