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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_玖月晞【完结】(18)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象着他在劈柴gān活她系着根绳子在一旁玩耍的场景,淡淡笑了,说:“那是事前,事后呢?”

  彭野眼睛很黑,看着她:“到底有没有?”

  程迦说:“肖玲脑补太多。”

  “那几个路过的藏族汉子是好心,他们救了我,还奇怪肖玲怎么撒丫子跑了。”程迦嗓子嘶哑,道,“你不信,我脱裤子给你检查。”

  彭野:“……”

  她还能开玩笑,看来是真没事。

  彭野说:“这里民风淳朴,婆婆吓唬她们的。”

  虽然理智上知道民风纯朴,也非得等她亲口说没事,才彻底安心。

  程迦说:“我知道。你早上出门时也拿这个吓唬我了。真拿我当小孩儿逗的。”

  彭野:“……”

  程迦问:“你以为我故意让你找我,就作死地跑出去了吧?”

  彭野没做声。

  程迦哧笑:“我回来时,你对我那态度,就看得出来。”

  彭野咬了嘴唇,说:“对不起。”

  程迦的心一磕。

  她原本就没怪他,他一说,她心就软了。

  她低头搅着汤勺,淡淡道:“你出去找了我很久吧?”

  彭野“嗯”一声。

  程迦说:“足够了。”

  去找过,就足够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迦抬头看他,道:“以为我故意让你找我,看不出你还真自恋。”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男人俊朗的侧脸上,给他的脸颊洒了热度。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自恋”形容,他曾以为之前那种想法是她这些天一连串行为的自然解释。现在看来,他的“以为”,其实是在不知不觉中入了她的套?

  程迦淡淡道:“也对,你应该‘想着’我不会出去帮忙找人。”

  彭野说:“不是。我没有这么想你。”

  “哦?”程迦若有似无地一笑,问,“你是怎么想我的?”

  请君入瓮,一语双关。

  于是,一米阳光的温度,暖上来了。

  ☆、chapter 17

  Chapter 17

  彭野一时又无言了。

  他盯着程迦的脸看了一会儿,她表qíng平淡又坦然,好似在问“那你是怎么看我的”;

  可直觉告诉彭野,她那若有似无的语气,是在调戏他,问:“你是怎么想念我的”。

  无论哪个问题,彭野都不想回答,也没有回答。

  程迦捧着姜汤慢慢喝,身体回暖了很多。

  彭野看她qíng绪较稳定了,才问:“脖子上和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程迦摁了摁额头,疼得有些反胃,却没让彭野看见她的神色。

  她说:“我被人救后,自己往驿站走,路上撞见一个疯子。”

  彭野微微蹙眉:“疯子?”

  “嗯,他jīng神有问题。”程迦说。

  她想起当时的场景,那个人一直自言自语说胡话,看东西的眼神也很诡异。她刻意避开他,但他还是看见她了,扑上来掐她的脖子。力气很大,一直不松开。

  她避开了激烈的场景,一笔带过:“他有匕首,我怕伤到喉咙,只得抓着刀不放……”

  她停了几秒,身体疼得有些抖,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回被子里,忍耐了一会儿,又淡淡道,

  “他拖着我走了很远,还滑下山坡,我爬不回去,只能绕路跑,跑了很久,到哪里都是雪,手机也没电,找不到方向……才耽误那么久。”

  “他呢?”

  “我戳了他的眼睛,踢了他的裤裆,可能还掰断了他一根手指。”

  彭野想象得到她当时的恐惧无助,却不知如何安慰,隔着被子摁了一下她的手腕:“没事了,别怕。”

  程迦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其实也没怕,当时脑子里没任何想法,只想活。”

  真正恐惧的是逃跑的时候,怕被追上。

  彭野一时无言。

  疯子?神经病人?

  他对这个村子很熟悉,没有哪户人家有jīng神病人。

  彭野有所思虑,脸上却没透露。

  他道:“你回来时太愤怒,把十六桑央他们吓到,以为你……”

  程迦抬起眼皮看他:“只是他们吓到了?”

  彭野没接话。

  程迦问:“你也以为我……”

  彭野抿了抿唇,说:“想过。——你回来时,石头说,活着就好,比一切都重要……”

  程迦凉薄一笑,道:“对我来说,一口气比活着重要。要是遇到qiángjian犯,我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我杀他失败而死,要么我杀了他。”

  理智知道保命重要,可她是程迦,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看不得别人欺负我。谁怄我都不行。谁欺负我,我就宰了谁。”

  “肖玲顺我的打火机,我就得打她。我就是冲着要扇她一巴掌也得拼死回来。”

  彭野看着她,没有评论。

  程迦:“你看什么?”

  彭野:“所以疯子也治不了你。”

  “……”程迦冷淡地白他一眼,“这话儿我当是夸奖收下了。”

  彭野:“……”

  他的确是夸奖。

  “我当然该扇她。”程迦说,“就是从坟里爬出来也得把我的东西抢回去。”

  彭野早已发觉,她的侧重点和常人太一样。

  “你不怪肖玲抛下你?”

  程迦反倒很平静:“跑或不跑,都她自由;真有危险,她留下也救不了我。她回来后不通知人去找我,顺我的东西,这才缺德。”

  程迦默了默,说:“其实,如果那几个汉子没出现,肖玲不会甩下我。如果我的打火机没掉出来,肖玲没一瞬间脑子发热捡我东西,她跑回来后会通知人去救我。

  她出雪坑后,一直在努力拉我。只可惜……”程迦觉得讽刺,“人做错事,往往都是一开始极其细微的偏差。有时天意,有时脑热,有时身不由己。”

  彭野说:“你倒看得透彻。”

  程迦说:“我长了眼睛。”

  彭野下意识地看她的眼睛,还是那空dòng又深邃,像摄像镜头的眼。

  他看了她一会儿,说:“但如果你是她,你不会跑。”

  程迦平静道:“当然不会。”

  她说:“谁救我的命,我会用命还他。”

  彭野无话可问了,他想起刚才她的问题:“你是怎么想我的?”

  她和他想的一样。

  他看着她喝完姜汤,接过碗起身要走。

  程迦问:“你去哪儿?”

  彭野回头,看了她一会儿,说:“我拿点儿药和绷带。”

  “哦。”程迦坐回去了,过一秒,寻常说,“那你快点儿。”

  驿站内很安静,她的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彭野淡淡笑一声:“好。”

  彭野走了,程迦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疼得快咬碎了后槽牙,拿纸巾把后背和额头上的冷汗擦了擦,才重新靠进被褥里。

  她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回想起他临走时的那个笑容,心想他刚才的笑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想明白,彭野就回来了,她微微坐起身,笔直地看着他。

  彭野问:“你看什么?”

  程迦说:“你刚才走的时候笑了一下。你在笑什么?”

  彭野问:“我笑了吗?”

  程迦说:“你笑了。”

  彭野说:“哦,忘了。”

  程迦抿了抿唇,不问了。

  彭野拿出一袋子煮熟的jī蛋,说:“拿这个揉脸,消肿。”

  五六个jī蛋剥了壳,白软软胖嘟嘟的,还冒着热气。

  程迦看了一会儿,说:“你们吃了吧,别làng费了。”她不想用,她手疼得不想碰任何东西。

  彭野说:“石头煮给你的。”

  程迦问:“他舍得啊。”

  彭野道:“他说,除了喂吃糙,还得牵出去晒晒太阳,羊儿才会心qíng好。”

  程迦没理解,也没试图理解。

  她问:“我脸很肿吗?”

  彭野不知如何接话,说:“像婴儿肥。”

  程迦挑眉看他:“和着被人打一顿,我还年轻了?”

  彭野说:“你可以这么想。”

  程迦看看四周,低声自言自语:“cao,这屋里连镜子都没有。”

  她突然跪起身,而彭野正巧转身看她,两人的脸差点儿撞上。

  很安静。

  程迦没动,透过他清黑的瞳孔看自己在里边的倒影;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气息相jiāo。

  彭野出奇冷静地站在炕边,任由她和他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程迦坐回去了。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开始往上涌。

  “呵,居然敢打我的脸。下次让我碰到……”

  程迦咬着牙,闷了一会儿,又道,

  “我不想让大家看我这怂样,你倒好,把我帽子扯下来,十六他们都看到我被人打成孙子了。”

  “……”彭野说,“他们很少见到女人,所以你不管怎样都好看,在他们心里都是爷爷。”

  程迦:“你挺会安慰人的。我谢谢你啊。”

  彭野:“……”

  彭野拿起棉球和酒jīng,对程迦说:“把衣服脱了。”

  听了他这话,程迦刚才还因疼痛和羞愤而皱着的眉心微微舒展开,苦中作乐,把羽绒衣脱下来,说:“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和我说话的男人。”

  彭野看她一下,眼神带着很轻的警告,在说“你给我规矩点儿”。

  程迦昂起下巴,露出脖子给他提供方便。她疼得头有些晕眩,便一瞬不眨,盯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

  彭野稍稍顿了一下,半刻后才往她身边坐近了一点儿,他低头靠近她的脖子。

  她的肌肤很白,又细腻,

  他想起麦朵说“她长得可白啦,像天山顶上的雪”。

  现在她的脖子破开几道口子,像白玉瓶子上裂了纹。

  彭野嘴唇抿成一条线,尽量轻地擦拭她脖子上的血渍,手有点儿晃。

  程迦轻声问:“你抖什么?”

  彭野抬头,她昂着下巴,低眉睨着他。

  彭野平静地说:“我没抖。”

  程迦也平静地说:“你抖了。”

  彭野:“……”

  程迦说:“你抖了,我感觉到了。”

  彭野说:“你脖子是麻的,怎么会有感觉?”

  程迦说:“我说,我感觉到了。”

  彭野:“……”

  隔几秒,彭野说:“我担心弄疼你。”

  程迦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慢漾开,说:“技术不好才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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