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柔的话赶忙戛然而止，笑着把周腾拉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茗茗她睡了一下午才刚起床，现在洗漱去了，她平时手慢脚慢的，估计还得好一会儿。腾腾你先和叔叔坐一会儿，阿姨再去炒个菜，最多再等十分钟，马上就开饭啊！你要是饿了先吃点橘子饼干什么的，随便吃啊。”
俞小柔热情地把果盘里的东西往周腾手里塞，周腾推拒着接过，连连道谢。
“真好啊这孩子！”俞小柔和叶文良对视一眼，满眼赞许。
叶文良一脸布满地翻了个白眼，俞小柔耸了耸肩，溜进了厨房。
喧嚣一起一落，转眼客厅就剩下了周腾和叶文良两人。
俞小柔在厨房炒菜，叶茗在洗手间哗啦啦地洗漱，窗外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气氛倒没那么尴尬。
周腾握着一次性纸杯，茶水的温热让他的掌心渐渐热了起来，他很识相地端起茶壶向叶文良面前的杯子添水，询问：“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谢谢。”叶文良点了点头，端过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身体挺好，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这么多年，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周腾抿唇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啊，高一到现在，转眼都三年多了。”
“可不是，我记得那会儿你才到我这儿。”叶文良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笑着说，“现在可比我高出一整个头咯！”
时间能不快么？当年的得意门生，这会儿都快成自己女婿了。
周腾听乐了，跟着笑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叶文良问：“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周腾说，“ 就是人肥了一圈，在家的时间更少了。”
“做大生意的人，在外奔波，总是要牺牲家庭的。”叶文良拇指在茶杯把上搓了搓，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就是苦了你母亲了，一年到头恐怕就过年能见着你父亲吧。”
周腾抿了抿唇，如实回答：“是。”
“想好以后做什么了没？”叶文良抬眉，接着问，“我听茗茗说你学的是建筑专业，是你父亲替你选的专业吧，将来想让你接管他的公司？”
“他是有这方面想法，但是专业是自己选的。”周腾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原本想让我出国读管理。”
叶文良愣了愣，这才哂笑一声：“是，接受公司应该读管理，瞧我，都傻了。”
“老师，您放心，我不会像我父亲那样的。”周腾明白叶文良的担心所在，索性直接挑明了话题，“我的梦想是成为顶尖的建筑设计师，无论怎么样，是不会为了金钱改变自己的初衷的。”
叶文良一怔，看着周腾熠熠生辉的双眼，笑了笑，打趣道：“年轻人，这个社会光是靠梦想可是不行的啊。以前你怎么样我管不上你，可现在你是茗茗的男朋友，我得为我女儿考虑，总不能把疼了一辈子的掌明珠交到你手里，让她跟着你追逐梦想过一辈子苦日子吧？”
周腾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迎上叶文良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老师，如果您足够了解我，心里应该清楚，您刚才说的那个人，绝不会是我。”
叶文良抵着周腾灼热的视线，忽而爽朗地笑出声，满意地拍着大腿。
他原本会担心时间会让人改变，可看着这个和自己有过一年师生情谊的少年，多年不见，他身上的桀骜和自信不曾褪去半分，反而被时光打磨得更加成熟稳重，他心里一切的担心和不安都统统没有了。
优秀的人是会发光的，他是真真切切地信了，也很放心把叶茗交到他的手里。
“既然这样，多余的话我不再说了，但还有几句我想叮嘱一下。”叶文良说。
“您说。”
“第一，茗茗是个傻姑娘，你比她聪明，但你再聪明也聪明不过老师，你要是有半点欺负她的念头，可别怪老师不顾师生情谊。”叶文良指着周腾，半玩笑半认真。
“您放心。”周腾神色严肃而认真，“如果可以，我会一辈子把她当小女孩儿一样。”
叶文良点了点头，说：“第二，你家境优渥，我们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了解你的为人，却没那么了解你父母的，如果茗茗因为这些在你那儿受了委屈，我也不会饶过你。”
“我明白。”周腾郑重地点头。
“还有最后一点……”叶文良轻咳两声，脸颊泛了红，正要开口，叶茗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叶茗换上了新的毛衣和小裙子，还把头发编了一下，画了个淡妆。
“哟，我们大姑娘终于收拾好出闺房了。”叶文良笑着看向叶茗。
周腾站了起来，走过去到叶茗跟前，温柔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你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害我没收拾就去开门了。”叶茗仰头看向周腾，一脸娇嗔地埋怨。
“都好看。”周腾勾起嘴角，声音很轻。
“呸！”叶茗笑着骂。
“开饭啦开饭啦！”俞小柔端着最后一道大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叶茗和周腾赶忙手忙脚乱地在餐桌上腾出一个空位。
放下砂锅，俞小柔笑呵呵地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朝叶文良摆了摆手：“哎哟老叶，还坐那儿干嘛呢？赶快过来开饭了，估计腾腾都饿坏了！”扭头拽过周腾的胳膊就往椅子上拉，“快坐快坐，就把阿姨家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好。”周腾笑了，“谢谢阿姨。”
“一口一个腾腾，叫得跟亲儿子似的。”叶茗不满地嗔了嗔鼻子，“也不知道让亲女儿坐下。”
“赶紧坐吧你！”俞小柔笑着在叶茗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还亲女儿，谁家亲女儿让爹妈忙活一下午自己睡得跟死猪似的啊！”
“啊好烦啊！”叶茗笑着叫唤，惹得几人一通乐。
春晚进入了倒计时，窗外鞭炮声越来越响亮，雾气腾腾的窗上落下几瓣雪花，四人围着摆满盘子的圆桌，一室温暖，还真有那么几分一家人的味道。
吃过晚饭，叶茗和周腾帮忙整理了碗筷，正要收拾桌子，俞小柔推搡着让他们出去转转：“茗茗，你送腾腾回去吧，年三十不在家，怎么说都不像话。”
“没事，阿姨。”周腾轻笑一声，“我们家没有过三十的习俗。”
“那……哎呀你们出去转吧，这儿交给我跟你爸就成了。”俞小柔把二人推出厨房，笑着挥了挥手，“外面下雪了，快去玩玩去！”
叶文良从屋子拿出叶茗粉色的毛线手套，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双灰色的男士手套，递到周腾面前，说：“这是我的，挺暖和的，就是样式丑，看不上了在门口商店买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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