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李轻舟说。
“不去怎么着，你一个人待这儿？”李江陵嗤了一声，“还是又要到那小子家里去？”
没等她回答，他又接着训道：“人家一家三口和和气气团团圆圆，你跟着去瞎掺和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就巴巴地往人家家里跑，你让他父母怎么看你！”
“我说去了吗？我没说。”李轻舟不耐烦地重新把书包抢到自己手里，“我就待在这哪儿也不去行不行！”
李江陵冷笑：“反正就是不回去。”
李轻舟也跟着扯扯唇角，讥讽地笑：“不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呢，那里有她最不想见的人，也有她最不愿回忆的事。
特别是这种一家团圆的时刻，才最容易勾得人伤春悲秋，无法自拔。
李江陵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做了怎样的心理斗争，在僵持良久后，像是放弃一般伸手过来撸了一把她头发。
“算了。”他说。
往自己房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淡淡一声：“这次……考得不错。”
☆、第七十九章
她考得的确不错，虽然没有跻身班级前十，但也从二十名左右上下浮动的水平到了这一次的第十二名。
只不过慕朝辞看到排名的第一时间还是叹了口气，看那样子大抵是开始琢磨寒假以及开学后的新学期，要怎么继续折磨她会比较有效果。
不过一切都得等他生日之后再说。
说起生日……之前听他提过一嘴生日趴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第一次那个豪华大酒店。而李轻舟后来还是听纪寒说起，其实这酒店是慕朝辞他们家的产业。
“所以你觉得我送他什么比较好？”生日趴前一天，李轻舟漫不经心跟琴佅通着电话，一边划拉着网页，对“男朋友”“生日礼物”等关键词进行搜索。
基本上都是些没创意的点子，而有创意的又太贵，她买不起。
更何况那家伙家大业大根本不缺什么啊。
这个时候李江陵过来敲她房门，才刚推开就看到自家妹妹手忙脚乱地把网页最小化了去，大声对着电话那边说：“作业？我已经快写完一科了。”
琴佅：“……”
李江陵：“……”
李轻舟把手机拿远了些：“有事？”
李江陵歪着脑袋靠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爷爷情况不太好，你这次真的不跟我回去？”
难为他还能摆出平静的姿态说出这番话。
李轻舟一愣：“爷爷怎么了？”
她翻过手机看了一眼，琴佅早已识趣地挂了电话。
“轻度老年痴呆。”李江陵闭了闭眼，“起先我就跟你说过他老人家那段时间记性不太好……后来大哥往那方面怀疑，就带着去医院做了检查。”
“不可能！”李轻舟摇头否认，“爷爷是军人，身体硬朗的很，怎么可能——”
“跟那个没关系。”李江陵挥手打断她，“总之你好好想想，这次不回去的话等以后……他可能再也记不起你来。”
李轻舟一下哑了火。
她在犹豫，在挣扎，在比对于自己主观情绪而言，究竟是想看望他老人家的想法更强烈一些，还是对父母的反感更深刻一些。
结果显而易见。
最起码那是和奶奶一起养育她十几年的人，也曾爱她入心，疼她入骨。
而李江陵仿佛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要是回去……你不想见爸妈也行，我来安排。”
他低声地，像是自言自语：“不会再骗你了。”
李轻舟没听清：“什么？”
“我说——”李江陵乌沉沉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停顿片刻，大约有十秒钟，却改了口，“这么多年了，果冻，放过爸妈，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李轻舟：“……”
不好吗？
直到第二天慕朝辞来接她的时候，李轻舟脑袋里还一直回荡着这三个字。
她想了一宿，越来越想不清楚她所厌恶的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把错误归结到他们身上，认为最直接的原因和罪魁祸首是那两个人啊，否则她怎么会折腾到如此地步。
而后来，好像慢慢地就变了。
他们开始插手她的人生，做着没有征求过她任何意见的决定，虚情假意地告诉她一切都是为她好。
然而，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想要的是什么。
也没有给她任何一丝，她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在想什么？”等信号灯的空档，慕朝辞腾出手去捏她的脸颊，“怎么从刚刚就心不在焉的。”
李轻舟紧了紧怀里的书包：“没，饿的。”
小动作自然而然落进了慕朝辞眼里。
晚饭时间，街道有些拥堵，车窗外霓虹高低起落。
慕朝辞跟着前面车辆挪动，眼神状似不经意扫过李轻舟怀里抱着的书包。
太显眼了，没人出来吃顿饭的时间还背这么大的包。
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包里装的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是。”李轻舟答得迅速，头扭向窗边咕哝一句，“都没有送我还好意思要……”
但其实那确实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亲手做了一个小蛋糕。
生日趴包了一整层的酒吧，进门时昏暗的坏境令李轻舟眼前一阵发黑。
舞池里少年少女们随着劲爆的乐声随意晃荡，也已经有不少人围聚成一小桌聊天喝酒。
整个过程吵闹得很，李轻舟其实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当初半路插那么一嘴，完全是为了掩饰当时的尴尬。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纪寒撸起袖子嚷嚷着玩真心话大冒险。
老规矩转酒瓶，转到谁算谁输。
可能寿星自带命中加成，完了七局有三局是慕朝辞，只不过他三局全选的真心话，搞得大家直呼没意思。
第八局转到了李轻舟，自然而然是大冒险。
暗色灯光下一片暧昧的起哄声，一桌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甚至有开始嚷嚷着法式深吻三分钟。
慕朝辞挑着眉说了句：“你们真色|情。”
立即就有人怼回去——
“还矜持什么呀阿辞，哥几个这是给你谋福利呢！”
“就是，可别说你不想啊！？”
然而纪寒却一挥手说：“不行！”
那家伙大概是真喝多了，嘿嘿笑着，眼角眉梢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
李轻舟下意识觉得，他可能会提出一个更惊天动地的想法。
果不其然，纪寒嘿嘿笑完，拉着她手腕往桌上摆的大蛋糕旁边递了递：“来来来果冻，挖一坨！”
挖……一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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