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实话，李江陵能把一事憋心里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少见了，他跟自己一样，在大多数事情上，向来是有话直说毫不忸怩。
衣服换好，李轻舟一把扯开门，绕开人形挡路石，从客厅沙发上拎起自己背回家还未打开过的书包。
李江陵觉得自己作为“毫不知情”尽职尽责的家长应该再多问几句：“不会就你们两个人吧？”
李轻舟微笑脸：“如果你跟我一起去，我们也可以从两个变成三个。”
李江陵：“……”
李轻舟：“所以关键就看你了哥哥。”
李江陵挥挥手：“滚吧。”
“好的哥哥。”李轻舟无比听话地“咯噔”一声关上了门。
李江陵：“……”
还他妈真说滚就滚了，平时也没见这么听话！
慕朝辞他们家那片别墅区，紧挨在小区右手边，要不是下楼等电梯时耽误了点时间，李轻舟原本可以把路程时间保证在五分钟以内。
规规矩矩按了门铃，不多时男生一脸灿烂地给她开了门。
怎么说在这住了有两天，对这房子构造也熟悉了，李轻舟进门第一时间先扫了一眼门边的储鞋柜，搜寻适合自己的拖鞋。
扫了一圈没扫着，再想着去问慕朝辞的时候，男生却不知去了哪儿。
“喂，”她开口喊了一声，踮脚往里望了望，“慕朝辞？”
男生声音隔了老远，遥遥回应：“等我下。”
于是只能在门口扎根，往地上一蹲先解开鞋带，化身一枚可爱的胖头钉。
没到一分钟，慕朝辞手里捧着个毛绒绒的东西回来了。
一开始距离有点远，李轻舟眯着眼都看不清，走进了一看才看清是双毛绒拖鞋，每只都顶着一双软软的兔耳，主调白色，兔耳中间是嫩粉色。
大男孩把拖鞋放到她脚边就开始絮叨：“买很久啦这个，就想着以后你来的时候可以穿穿。”
李轻舟眨眨眼。
这突如其来的剧情让她大脑陷入死机。
慕朝辞眉梢微挑：“穿穿看啊，多可爱，你不喜欢吗？”
不是……盯着眼皮底下那双小可爱，她动了动唇，艰难问出一句：“你买的？”
慕朝辞一脸理所应当：“我买的。”
哇。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大男生围着一堆毛绒拖鞋挑挑捡捡。
慕朝辞仿佛读懂她脸上晦涩的表情，解释道：“网购的。”
脚伸进去拱了拱，大小正好。李轻舟原地走了两步，鞋底特别软，脚感很好，颜值又高，总得来说是相当满意了。
慕朝辞显然也十分满意自己的战果，眼里亮晶晶满含期待问了一声：“穿着舒服吗？”
其实他买来自己试过手感，软乎乎的穿着应该很舒服才是，但就是想再得到她的肯定。
“舒服是舒服，”李轻舟又走了两步，把书包放到沙发上，这才回过头来看这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生，“但是你干嘛忽然给我买拖鞋？”
上次来记得他家拖鞋成排啊，不至于换个季连客人拖鞋都要统统扔掉换新吧？
“买了给你备着穿啊，当时就想万一你以后还过来呢？快冬天了，穿这种毛绒的刚刚好，虽然到时候有地暖供着，但还是怕你会脚冷。”慕朝辞按住她肩膀压到沙发上坐好，喜滋滋掏出手机，“你不要动，我拍几张照片发买家秀。”
李轻舟：“……”
一时不知该把重点放在“以后还过来”还是“发买家秀”，想了想，算了。
两个都算了，就成全他好了。
慕朝辞站着拍了几张远景，蹲着拍了几张特写，来回看了看觉得还不够，又把李轻舟两条腿搁到空无一物的茶几上远远近近拍了几张。
李轻舟面无表情把自己腿收回来：“同学，买家秀只能放九张照片。”
拍这么多还摆动作让她有种自己是拖鞋模特的错觉了。
慕朝辞：“我知道，我等下挑几张发。”
李轻舟：“……”
这人坏掉了吧，怎么谈个恋爱跟变了个性一样？
幸好这种变化仅限于在她面前，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这样，要不然她还真不敢保证能忍得下去。
但凡事都有正反两面，相对无言的同时，也会有种“他原来还有这样可爱一面”的想法。
李轻舟偷偷抬了下唇角，没让慕朝辞发现。
慕朝辞往沙发上一坐，正儿八经地开始挑照片了。
他在两张基本相同的照片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八遍——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李轻舟轻嗅了下，皱皱鼻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糊掉了一样——是你家的吗？”
应该是他家的啊，这味道太明显了。
慕朝辞一脸懵抬头跟她眨了下眼——
“操！”爆了口粗，手机一丢，迅疾如风冲向厨房。
晚了。
慕朝辞掀开锅盖，阖眼。
果然，糊了。
慕朝辞：“……”
他手忙脚乱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成果啊！
他的处女作！
心里已经原地转圈把自己骂了无数遍，他表面跟木头人似的什么动静没有，果断盖好锅盖，掩饰案发现场。
李轻舟跟进厨房：“怎么了吗？”
慕朝辞一脸从容：“没事，我把水烧糊了。”
李轻舟：“……”
慕朝辞：“……”
把水烧糊了……亏他说得出来。
能看出李轻舟正竭力压下上扬的唇角，慕朝辞叹了口气，准备接受来自女友的无情嘲笑。
厨房乱得很，面板上还摆着切了一半的姜块和斩了半截的葱，辣椒籽零零散散撒了一路，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但是李轻舟看了这么十几秒钟，忽然觉得这个答案是与非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笑容已经被她镇压下来，“哦”了一声，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就回到客厅去。
慕朝辞愣了半天，最后掩了掩发燥的面颊。
哎呀呀不得了，他们家小姑娘竟然还知道给人留面子了。
午饭最终还是外卖解决的，晚饭也是。两个人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人，直到李江陵打电话过来才发现时间已经逼近十点钟。
李轻舟应了一声说马上就回，挂掉电话捻了捻自己掌心的汗，撑桌站起来：“我去洗个手。”
白色大理石态在灯光下折出星星点点的光泽，打好香皂搓搓掌心。
余光里男生倚靠在门框边，叹气：“真的不想让你走。”
搓完掌心搓手指，李轻舟从镜面里看他：“过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慕朝辞微挑眉梢：“不要说那么绝对，又不是没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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