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沁的神色满是内疚和歉意,倒叫阮舒不好意思了:“蓝沁小姐千万别这么说,那件事对林氏没有太大的影响。”她有意无意地瞟一眼陆少骢,“我们林氏是三鑫集团的子公司。就算天塌下来,也会先由他们顶着。我现在这个‘阮总’的名号,其实挺水的。”
蓝沁被阮舒的自我调侃逗乐了:“和阮小姐接触久了,越来越发现阮小姐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传闻中的我啊……”阮舒指尖轻叩茶杯,极淡地哂笑一下。
蓝沁似察觉自己刚刚的那句话不礼貌,但并未道歉什么加深这个话题,转口扯女人的服装衣饰讲了几句。
在场的人之中,陆振华陪孟欢,陆少骢和傅令元谈话。蓝沁和阮舒亦闲聊,唯剩汪裳裳左右不搭理地坐着,目光徘徊在蓝沁和阮舒之间,表情越来越不痛快。
没等戏全部唱完,因为孟欢的疲乏,陆振华率先提出离开。
几人干脆就此散场。
回去的路上,阮舒的胸口隐隐有点发闷,打开一半她这边的车窗,吹着凉风,才感觉稍微舒坦些。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傅令元敏锐地留意,飞快地偏头看她一眼,看到她靠在窗口的侧脸蒙着寡淡的夜色的光泽,勾勒出一丝的凉薄。
“没事,吃多了。”阮舒轻轻摇头。
傅令元却质疑:“傅太太中途离开去洗手间的那阵子,遇到什么事了?”
阮舒支起手肘抵住下颔,别具意味地问:“三哥猜猜看。”
傅令元的目光仍旧平视前方专注地开车,单只手则伸过来,准确无误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傅太太学会故意和我卖关子了。”
阮舒唇角微弯,略一顿,问及一件之前并不感兴趣,然而现在挺想了解的事:“三哥在陆家家宴的时候,不是说曾经差点被汪裳裳下药迷奸?”
她故意用的“下药迷奸”以调侃他,傅令元更大的关注点却在于这句话本身:“傅太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噢,三哥不是告诉我,汪裳裳的那个孩子是陆少骢的?我好奇汪裳裳怎么就睡错人了?”
若没记错,汪裳裳自己好像都没拎不清那天的状况,彼时还追问傅令元,但傅令元没有搭理她。
“真的如汪裳裳所猜测的,是三哥反算计她了?”阮舒凤目微眯,“把她反算计给了陆少骢?”
话音出,自她的角度,能看到傅令元的唇角应声微微抿起一丝弧度,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点高深莫测。
高深莫测地挑了挑唇际,回道:“我怎么可能会将汪裳裳反算计给陆少骢?是陆少骢自己。”
嗯?阮舒静待他的后文。
傅令元稀疏平常道:“汪裳裳是陆家安排给我的妻子。如果她安分点,娶她我也无所谓,反正不过是给她一个头衔。而对我来讲则能让舅舅更加信任我,利大于弊。”
娶她也无所谓……利大于弊……阮舒默默在心头咀嚼这两个短语。所以这就是他一开始没有明确拒绝汪裳裳任由陆家人撮合的原因吧?利益为先,完全可牺牲婚姻。
“偏偏,她不满足我对她平平淡淡的态度,想了那么一招来算计我。”他眯起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子的危险气息,“汪裳裳身边的那个保镖阿东原本是舅舅送给她的,跟了汪裳裳好几年,渐渐有点阳奉阴违,所以汪裳裳那次要对我下手的事情。陆家父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得知。但只是没有第一时间而已。最后还是知道的,所以陆少骢后来让阿东及时阻止。”
“是陆少骢让保镖阻止的?”这个答案令阮舒感到意外。因为她的理解是,既然陆家乐于撮合汪裳裳和他,那么更应该帮助汪裳裳得逞才对。
不过转瞬她便想通,讲出自己的猜测:“陆少骢清楚三哥你的底线,也清楚汪裳裳此举愚蠢拙劣,十有八九会被三哥拆穿,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于是干脆顺水推舟,在关键的时候向三哥示好。并表明立场。”
“和傅太太说话,总是能省很多力气。”傅令元勾唇,赞赏,旋即继续道,“当日整件事,陆少骢都未亲自在我面前露面,但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汪裳裳始终不明就里,陆家家宴上闹了之后,我也只是向她揭穿了一部分的情况。没有挑明陆少骢对她的利用。而我也只是用阿东来对陆少骢表示这件事就此揭过。”
阮舒闻言沉吟:“三哥同时也是在用阿东来对陆少骢表示,这是你最后一次容忍他们对你的试探?”
许是未料到她还能想到这一层,傅令元忽然朝她倾过身体,不由分说地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
阮舒有点被吓到,急忙推开他:“你在开车!”
傅令元自然晓得,只一下便重新坐直身体,低低地发出轻笑。
无意识地舔了舔唇,感觉上面尚留有他的温度和气息,阮舒蹙眉。恍然这个话题怎么会聊得如此深入?她一开始的目的可不是想要了解他和陆家父子之间的“相爱相杀”。而是——
“照三哥说来,是阿东阻止了这件事,三哥因此离开了汪裳裳的房间。那么事情不是应该到此为止,为何汪裳裳还和陆少骢睡了?”
“这个问题傅太太得自己去问陆少骢。问他为何突然对汪裳裳心血来潮。”傅令元原本是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之意说的话,紧接着倏地冷哼,“若非他一时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事情确实应该到此为止,也就不会有后来汪裳裳把孩子的账算到我头上,跑到傅太太面前闹了一通,影响傅太太对我的印象,连我上母猪这种话都说出口。”
阮舒:“……”她至今仍觉得自己当初那番论断是正确的。
当然她咽了话,回归正题:“三哥的意思是,陆少骢碰汪裳裳,仅仅因为心血来潮?”
“傅太太觉得不可思议?”傅令元笑。
阮舒抿唇。
但听傅令元道:“陆少骢是个很放任天性的人。”
放任天性……?阮舒琢磨着这个词。
“所以即便汪裳裳是他的表妹,但在那一刻,只要他想,那么汪裳裳就单纯的是个能满足他性需求的普通女儿而已。”
闻言,阮舒记起早些时候。陆少骢刚回国那会儿,曾经上过热搜的“精神不好提提神”事件。照傅令元的解答,也就可以将那件事当作陆少骢释放天性的其中一个案例。
是不是还包括陆少骢的嗜血?
脑中闪过他在杀完人后凑到刀口舔血的那副画面,阮舒不由沉了沉呼吸,再度好奇,陆少骢的身体里,究竟存在着怎样的一个人格?
“可是汪裳裳呢?汪裳裳她如今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孩子是陆少骢的?知道不知道她的孩子是被陆少骢亲手拿的?陆家的其他人呢?对这件事知情与否?”
一想起彼时后苑里汪裳裳那副享受的表情,阮舒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浓浓的对女人的悲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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