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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你的那十年_无仪宁死【完结+番外】(46)

  下午的时候艾子瑜带贺知书出院,在外面给他买了杯豆浆:“一天没吃东西了,胃越空越不舒服。”外面的东西肯定不是顶好,艾子瑜想着扬州那套公寓里东西都应该是齐全的,到时候可以动手给贺知书磨一些豆浆。

  自从常带贺知书开始,艾子瑜车上的小零食越来越多,但大都是大枣阿胶一类的,贺知书笑话他:“这车要是别人来坐肯定还以为你有多疼女朋友。”

  艾子瑜笑了,尾音扬的就是欠揍的模样:“我还不够疼你?”

  贺知书本就不舒服又不占上风,就懒得再搭话,闷闷的自己在那咳

  突然咳的猛了些,他自己都愣了愣,然后忙去后座抽纸,吐了一口血。

  艾子瑜神情莫辨。

  “口腔出血。”贺知书团了团纸巾塞进自己衣兜:“没事的,以前我自己在家最多吐了一地,现在不还好好的。”

  傻瓜,你现在…好吗?

  “知道了,你说什么都最有道理,”艾子瑜的语气里有宠溺的笑意,可他根本都不舍得看一眼贺知书:“那回家给你溜肝尖儿补补血。”

  人的记忆库很强大,条件反射也来的不合时宜。贺知书都来不及去刻意控制,记忆就涌上来。

  曾经有一个男人,冷着脸吵架出去,回来的时候也拎份溜肝尖儿说给流过鼻血的自己补补血。

  比爱更强大的是记忆和身体不受控制的本能。

  第六十九章

  真正爱一个人,无论收场后对这个人是怨恨还是绝望。你在某一个特定的场景下,思绪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能想到的一定是他为你做过的可口的饭菜,牵你手看过的雪,笑着递给你的盛大的一捧满天星。

  而不是他的冷言冷语,暴力相向。

  这无关乎放得下放不下,是痴情还是犯贱。 趋利避害永远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贺知书习惯性的突然沉默,艾子瑜也没再搭话,只安安静静开车。

  这时有短暂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来,手机正好在手边,艾子瑜就边开车边点开了收信箱。

  只扫了一眼,艾子瑜的脸色就有些严肃起来,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贺知书,那个人正出神的看着窗外。

  是蒋文旭发来的短信——

  “我回北京了,找到合适的骨髓之前我不会回来了,他身体不好,就别带他再找别的地方躲我了。麻烦你照顾好他。”

  艾子瑜点了删除,随手就把手机扔向后座。他心里很烦,情绪都敏感的波动起来。他厌恶极了蒋文旭这种类似于忍辱负重的语气,就好像自己拆散了一对深情情人。艾子瑜觉得好笑,蒋文旭上哪里来的脸面请求自己照顾好贺知书?

  但蒋文旭的风格艾子瑜也是知晓几分,说不会再来就是真的下定心了,如果有选择的话艾子瑜确实舍不得带贺知书辛苦颠沛再辗转扬州。

  车停在茶园里,艾子瑜拉开车门伸出双臂打横去抱贺知书:“快一点,等会儿二狗跑来,该扑人了。”

  贺知书比之前在医院抱起来感觉又痩了些,肩胛和锁骨突兀的骇人,从颈项处密布的淤痕向腋下和后背延展,马上就要连成一片。

  外面的风还是有那么几分冷意,贺知书窝在艾子瑜怀口细细弱弱的咳。

  “很冷吗?”艾子瑜站在门口,让贺知书伸手用指纹解锁开门。

  贺知书低低应了声:“温度低些倒还好说,就是潮湿的受不了。”

  艾子瑜抱贺知书去沙发上坐一会,半蹲着给他换上一双棉拖鞋:“你从这待会儿,看看电视,我去找除湿器和暖风。”

  贺知书乖巧的点头,垂眸时望进一双水般温柔的褐色眼瞳,受了蛊惑般,贺知书垂下手轻轻抚了下艾子瑜的发。就像…摸一条大狗。

  艾子瑜怔了下,反应过来时笑着握住贺知书的手,慢慢站起来,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怎么,还学会撩人了?”

  贺知书的脸可见的泛了红,有一点别扭的偏了偏脸:“顶多…叫撩狗。”

  “我咬你啊!”艾子瑜呲牙咧嘴的逗贺知书笑。

  “你快去找东西啊,”贺知书浅浅皱眉,完全抓住了艾子瑜的软肋:“湿冷的受不了了。”

  艾子瑜任劳任怨的去翻找东西,活干的很刷利。他把东西拿到客厅,不远不近的放在贺知书身边:“你从这缓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贺知书拥着抱枕仰脸看他:“不去扬州了啊。”

  “去什么去,去了谁给你养那园子茉莉?”艾子瑜转身去厨房,声音丢在背后:“除了你自己,别的不用想太多,我在呢。”

  第七十章

  艾子瑜对贺知书越好,贺知书就越难彻底接纳他。不想拖累他是一方面,而很重要的另一方面是,艾子瑜太像从前的蒋文旭了。

  含笑着低眉看人时的温柔,轻描淡写下深沉的承诺和爱护。相似的太触目惊心。

  贺知书记得自己快高考的那段时间,他妈知道了他和蒋文旭的事。平日最温婉的女子抄起扫帚就往贺知书身上抽,蒋文旭一把就把他拥怀里挡的严严实实。

  他说:“阿姨,是我带坏他的,求您别打他。”他没躲,硬生生的把一个母亲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拦下。

  然后他凑在贺知书耳边,说出了这辈子贺知书都难忘的一句:“别怕,我在呢。”

  所以贺知书的骨气只能让他做到永远不原谅蒋文旭,却做不到割舍掉所有的记忆和深情。

  这样对艾子瑜太不公平。

  ———————————————

  蒋文旭临走的前一天去了安贤陵园,他跪着给两位老人烧了半个小时的纸钱。

  他将每一张黄纸冥币抚平投在火里,手指一直不受控制的颤。蒋文旭仿佛在一瞬间就老了十岁,他脸颊瘦下来,眼神中再找不出从前不羁放荡的影子。

  蒋文旭的脸被火盆烤的泛着乌,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像害怕惊扰地下的亡灵:“叔,姨,我…”

  他的话音顿了顿,生生咽下一声哽咽:“我要是知道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一定从最开始就离知书远一些…”

  离他远一点,看他有更好的人生,考上一所很好的医科大学,谈了女朋友,毕业就是主治医生。哪怕贺知书最后可能并不幸福,但最起码…他的不幸不是自己带给他的。

  贺知书的好,蒋文旭自知一点不配得到。他从前自私,在名利场被恭维久了之后就更觉得自己合该拥有所有合心意的新奇东西,所以蒙着眼玩,玩的连家都记不得。可现在想想,如果没有贺知书一开始就陪在身边不离不弃,自己又能算个什么东西。

  手边空了的时候蒋文旭才察觉到自己买的纸钱都烧没了,他慢慢回神,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叔,姨,我知道你们想知书…但求你们,别这样早就带他走…”蒋文旭不想贺知书活这么一世,有人疼爱的时候日子过的苦,日子好过之后又没了人爱护。他自知永远无法补偿贺知书所失去的,但能多做就多做一些,剩下的来世当牛做马的还给贺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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