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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追_善尔【完结】(18)

  安凡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气息还有些喘,却是低笑出声。

  如果他们能这样一直过下去多好。

  但现实并没有如安凡的期望那般顺利地继续下去,这痛苦又甜蜜的矛盾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至少没有安凡以为自己能坚持的时间久。

  第12章 怪物

  安凡是个喜静的性子,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出门,怀孕之后更是几乎成了一株只存活在室内的植物,不断走向蔫哒哒。

  宋立几乎在每次检查之后,都劝诫安凡不要老是闷在家里,多出去走走透透风,孕期心情很重要,总是被他一笑过了。

  他在这一点上反抗医嘱反抗得很是顽劣,从来没有听从过。

  这不是强硬地打针吃药的事,宋立无法,只得私下告诉盛铭,要他注意一些,多带安凡外面走一走。

  盛铭本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向来习惯了安凡待在家里,除了安凡出去打工的那段时间,他无论是下班回来还是临时回家,随时都能见到那人的身影,从没觉出什么不好来,现在听宋立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

  毕竟虽然宋立这人招人烦,但在安凡身体问题上,还是医生开口大于天。

  盛铭对安凡的耐心越来越多,想拓展的两人生活范围也越来越大,不再像往那样非得自己说一不二,把人关在家里。

  盛铭捏着自己罕有的细心,在安凡饭后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跑去卧室准备好了外套、围巾、帽子等装备,试了试挑了双最适合走路的鞋,想了想又灌了一保温杯热水,以免安凡走累了口渴。

  但出乎盛铭意料的是,当他拿着东西去客厅说出去走走,并敦促安凡换上衣服时,安凡拒绝了。

  安凡的脸色很差,语气也很生硬:“我不想去。”

  他的眼睛盯着电视,连眼神都不给盛铭一个,电视上在播放广告,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盛铭皱了下眉毛,也没生气:“怎么了?”

  安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会儿脾气大得很,他抓住遥控器泄愤似的关上电视机,用了些力气把遥控器摔在沙发上,转身就往卧室走。

  盛铭没被他这么驳过面子,手里拿着外套围巾愣了两秒,额头青筋跳了跳,还是吁出一口气,跟着去了卧室。

  安凡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背对着房门,被褥拉得很高,只露出一个漆黑的发顶。

  盛铭被他这拒绝交流的模样弄得莫名其妙,回想了一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到睡觉的时候,安凡感受到盛铭上床的动作,才从被窝里往上钻出来,眼神闪烁。

  “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想冲你发脾气。”

  盛铭看他那歉疚的模样,叹了口气,他其实对自己也挺意外的,被这样甩脸色竟然完全不感到生气,只是一直揪着一根弦,想着安凡别出什么问题。

  盛铭捏了捏他的脸,声音有些无奈:“你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安凡顿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很奇怪……不想被别人看到。”

  安凡视线低垂,没抬眼看他,盛铭手下的动作顿住,盯着安凡的脸细细地瞧,嘴里平常地说道:“现在月份还小,穿上外套看不出来,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安凡没说话,闭上了眼,盛铭的视线放在他在被子掩盖下并不是太明显的肚腹上,心脏跳得有些急。

  他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一点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这让他在尚不明确它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感到不安,又他不敢太急躁地去揭开。

  接下来的几天盛铭想尽了办法要拉安凡出去,出游,去超市,出去吃饭,包括连小区都不用出的散步,各种理由都想尽了,几乎把他前半辈子的耐心和低声下气都用尽了,虽然前半辈子的拢共拢共也没多少,但无一例外全被安凡拒绝了。

  那点不安上蒙的纱越来越薄,盛铭也越来越意识到不对劲,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安凡来。

  这一观察他觉出了一些问题。他以前见过其他的孕妇,她们喜欢抚摸肚子和宝宝交流,安凡却一次都没有,他就像刻意避开腹部那一部分似的,手极少和腹部接触,更别说做出抚摸这种动作了。

  这一点疑惑就像最初的燎原星火,一旦点燃接下来越来越多的迹象被摆到眼前,被风一吹就轻易地从低矮的草皮中露出头。

  安凡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孩子的话题,只会在盛铭说起的时候偶尔应答两句,兴致缺缺;他甚至不再回应偶尔盛铭提起的未来的生活,就像不甚在意没什么期待。

  盛铭不敢把人惹得太过,只继续烦扰着他出门的事。安凡一开始只是冷声拒绝,到后来彻底烦了,开始发脾气。

  水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上,转身去了卧室把门甩上:“我说了我不想出去。”

  盛铭一把抓住安凡的胳膊:“我说了,穿上外套根本看不出来,你在担心什么?”

  安凡不看他,胳膊上用劲,动作也大起来:“不想出去就是不想出去!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盛铭一反之前温软的态度,变得十分强硬。他扳过安凡一直躲避着他的上半身,让他跟自己对视,又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原因。”

  安凡梗着脖子跟他对视,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罕见的倔强。

  时间分秒流逝,俩人谁都不让。良久,盛铭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把人松开。他越来越没法用强力来让这个人屈服,往往对方还没溃败他已经土崩瓦解了。

  他松手的前一刻,安凡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仿佛是强撑的倔强到了头,堡垒终于崩塌了一个角。

  盛铭一怔,维持着姿势没动,眼睁睁看着安凡的眼睛塌下来,他胳膊钳制住的躯体也仿佛被抽了一根筋骨,有些无力地软下来。

  低低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带着自嘲与掩饰不住的嫌恶:“不管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我都是怪物……”

  盛铭的手一松,安凡顺势坐到床边,眉目都在暗光里,但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重的绝望意味。

  轻纱被完全扯掉,那让他不安了好几天的东西露出全貌。

  盛铭的手攥紧又松开,如此几次,终究还是没忍住,捞起桌上的摆件砸了出去。

  他拽起安凡的领子,像一头怒急的困兽:“你他妈在想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

  他想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自己”,话到了后面喉头却像被完全梗住了,说不完全。

  有眼泪滴在他拽着安凡领口的手上,安凡垂着头,盛铭看不清他表情,却被那泪水灼得心脏烧痛。滴水穿石需要千万滴,安凡的眼泪砸穿他的心只需要一滴。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盛铭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无力感取代了愤怒。他搂住安凡,手指凑上他的脸帮他擦眼泪。安凡的脸在光中露出来,那是怎样痛苦又无措的一张脸,他却从来没有发现过。

  手指怎么也没法把眼泪擦干净,盛铭索性把人直接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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