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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_容光【完结+番外】(86)

  蜡烛在风里明明灭灭。一个奇怪的数字,十八。

  她说:“我今年十九了。”

  陈声说:“我知道。”

  “知道还买十八的蜡烛?”

  “这是个祝福。”

  “祝福什么?”

  “祝福你永远是十八岁的少女。高原少女,路知意。”

  路知意说:“可我不愿意永远当个高原少女,我想走出大山。”

  “是吗。”他低头看着她,“那就走出去吧,反正你已经走得很远了。”

  “很远吗?至今也才走到蓉城。”

  “蓉城?不止。”他笑了笑,低声说,“你走得很远,千里迢迢,从冷碛镇走到了这里——”

  他左手稳稳端着蛋糕,右手轻轻指了指胸口。

  他说:“路知意,你在这里。”

  第四十四章

  “路知意, 你在这里。”

  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胸口的位置, 意有所指。

  路知意慢慢地伸出手, 覆在他冷冰冰的手背上, 隔着一只手的厚度去触碰他的心跳。大衣脱给了她, 他就穿着一件不厚的毛衣,毛茸茸的。

  她喃喃地说:“那是走得挺远的。”

  陈声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腔也跟着颤动。

  她的手搁在他胸前, 感受到了他的笑意。

  陈声问她:“有多远?”

  “很远。”

  “别用程度副词, 具体一点。”

  路知意顿了顿, 说:“我们之间,大概隔着山川河流, 沙漠戈壁, 汪洋大海……差不多有那么远。”

  陈声笑了笑, 从她手心里抽出手来,反过去覆在她手背上, 十指慢慢收拢。

  他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就算隔着一整个赤道那么远,我也一样去见你。”

  下一句,“毕竟是老本行, 开着飞机绕赤道一周,不信追不上你。”

  上一次他这样轻松地和她开玩笑, 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路知意笑了, 那蜡烛在风里摇曳生姿,明明并不耀眼,却叫她眼眶泛酸。

  真奇怪。

  明明白天还在怨他, 明明前些日子还对自己说,从今以后远离他。

  那些意难平,她原以为要用很长时间才抹得平,却不料此刻面对面站在楼顶的冷风里,他只用了一只蛋糕,一件外套,它们就悉数被抽离了身体,随风而去。

  陈声把蛋糕递到她面前,“许个愿,路知意。”

  她凝视着那只普普通通的生日蛋糕,没说话,干脆利落凑上去,呼地一下吹灭了十八岁的蜡烛。

  陈声一顿,不可置信,“不是让你许个愿吗?”

  路知意没吭声,只接过他手里的蛋糕,轻轻放在地上,起身就拉住他的衣领,踮脚亲了上来。

  那一个吻稍纵即逝,仿佛蜻蜓点水。

  陈声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只看着眼前的人很快凑上来,又很快松了手,离开他的唇。

  一刹那间天昏地暗,风止,心寂。

  来不及感受。

  来不及思索。

  他甚至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一瞬间她贴上来时的柔软与温热,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陈声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却听见眼前的人低声说了句:“已经实现了。”

  她的愿望,就是这个。

  简单到一踮脚就能办到,也难到耗尽十八年的勇气才跨过他与她之间的楚河汉界、山川河流。

  陈声看她良久,若有似无地叹口气,“一年一次的愿望,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下一刻,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重新覆了上去。

  奔波一夜,他是冰冷的。

  双唇相触时,他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栗,有些退缩。可他不容她退缩,双臂收拢,将她圈在怀中。

  起初是试探,长这么大,他没亲过谁,她是头一个。

  唇与唇紧贴在一起,辗转摩挲,似爱抚,似折磨。

  她的温热足够灼伤他的寒冷,可此刻飞蛾扑火也甘之如饴。胸口仿佛被人洒下火种,星星之火燎成漫天烈焰,足以把这些日子备受冷落的不甘与苦楚都烧得一干二净。

  然后是不知足。

  只是这样反复摩挲,不够,远远不够。

  他轻咬她的嘴唇,入侵她的城池,哪怕毫无技巧毫无经验可言,却也凭着本能攻城略地。

  黑漆漆的夜,四面八方吹来萧瑟冷风。

  他看见她闭着眼,被他箍在怀里的身体在轻微颤抖,是紧张,也是放纵到极致难以克制的爆发。

  可陈声没有闭眼。

  他一直望着她,望着终于近在咫尺的人。

  此刻,她离他前所有与的近。

  明明是一片黑夜,眼前却仿佛天光大亮,春暖花开。他看见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红日东升,青草飘摇,牦牛饮水,湖光荡漾。他看见青山起伏蔓延至天地的尽头,而在那日光最盛的地方,有一朵浅红色的格桑花。

  他感受着她急促而温热的呼吸,感受着这个生涩而不成熟的吻。

  闭眼时,胸口一片滚烫,眼里也是。

  二十年来,他没喜欢过谁。

  如今遇到她,他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真怂。

  怂得他无可奈何,却又欢天喜地。

  最后他离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说:“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好不容易许了愿,我帮你多实现几次,这样才划算。”

  第四十五章

  天台风大, 两人席地而坐, 一起吃蛋糕。

  路知意看他穿得少, 便把肩上的大衣分他一半。

  陈声以为她要把衣服还给自己, 眉头一皱, “你穿着。”

  她不由分说搭了一半在他肩上,“一起。”

  陈声又立马松开眉头,从善如流与她一同披上那大衣, 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笑。

  可惜这次买的蛋糕太甜太腻, 入口就能尝出奶油的低劣品质。

  陈声有些不是滋味, 便说:“这次太仓促,条件有限。明年给你买个更好的。”

  “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也叫好?”

  路知意挖了一勺奶油送入口中, 慢慢抿了抿, 说:“这是最好的。”

  风在吹, 撩动她耳边的发,因两人靠得太近, 发尾在陈声面颊上轻轻扫动,有些痒。

  他笑了,看看那并不精致的蛋糕, 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勺子吃了一口。

  “嗯, 这是最好的。”

  再没有哪个蛋糕会比今日这只更甜了。

  正如再没有哪一夜会比今夜更动人, 有山,有风,有热吻, 他与她皆是第一次尝到这青涩懵懂的年少欢喜。

  哪怕还有些许的不完美,也足够美了。

  蛋糕太甜,两人没吃完,最后放在一旁了。

  操场上的篝火还在冒烟,不少垃圾散落在地。晚上解散前,林老师已经通知下去,明天早上全体人员八点起床,先到操场收拾干净场地,然后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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