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我儿子没醒过来的话，你的意思是，他会死吗？是吗？”
“这……”医生说，“家属最好多陪陪病人，让病人的生存意识强烈点。”
季老夫人听到这里，几乎双眼一黑，她的儿子，怎么会说没就没呢？
而一旁的盛半夏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眼空洞，脸上没有半点神情。
从刚才到现在两个多小时，她都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她还会眨眼睛，经过的人真要认为她是不是还活着。
毕竟她此时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生气……
季老夫人此时悲伤过度，再看到盛半夏，她一时气头涌上来，朝盛半夏走过去，扇了她一巴掌，“都是因为你这个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你半夜突然发疯，季霖怎么会被车撞到！你这个疯女人，你已经疯了三年，你还没有疯够吗？你究竟还要疯多久！！！你整天发疯的打人骂人，这就算了，你现在居然还把季霖给害死了，你这个疯女人，你赔我儿子的命！”
盛半夏生生承受了季老夫人一巴掌，她没有半点反应，静静站在原地。
她的目光空空一片。
看到这样无动于衷的盛半夏，季老夫人更觉得愤然，她哭着骂道：“就算当年季霖狠心打掉了你的孩子，还因为误会让你失去了子宫，让你这辈子做不成一个妈妈！我承认他是做错了，但是他犯的罪不至于要让他去死啊！何况这五年的时间，他难道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吗？刚开始他以为你死了那一年半，他折磨自己，几次胃出血住院，他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就算了，我以为这就是最惨的，但是你偏偏没有死！”
“你变成了一个疯子来折磨他！足足三年半啊，你每次一发疯就拿烟灰缸砸他，你不把他当人，往死了的打他咬他！我的儿子啊！我身上割下来的肉啊，就这样被你打得头破血流，好几次脑震荡住院，无论我怎么劝他都不肯多住院一天，就因为他要回家照顾你这个疯子！他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你这个疯子没人照顾！！”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几年被你折磨得连狗不如！他在你身边当牛当狗，没日没夜的伺候你这个疯子！！可是，这难道还不够吗？他付出这么多代价还不够吗？你究竟是多狠的心啊，要将他活生生逼死你才开心！！！”
说到最后，季老夫人身子倒在地上，她双手掩着脸，哭道：“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心硬一点，不管他怎么求我，我都应该把你送到精神病院的！毕竟你这个疯子，精神病院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地方！我早就不该让你留在季霖身边没日没夜的折磨他，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盛半夏的神情十分惊讶，不敢置信的望着季老夫人，她是那样震惊。
季老夫人想起自己的儿子命在旦夕，整个人情绪失控，她双手抓着盛半夏的望膀，大力地摇晃：“盛半夏，我问你，我儿子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你这个冷血的女人，你不就是知道我儿子爱你吗？你不就是仗着我儿子爱你爱得无法自拔，所以你就这样不停的折磨他，你把他往死里的折磨，你几次想要打死他，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盛半夏，我真不知道季霖为什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你就是一个白眼狠，你就是一个怎么都喂不熟的白眼狠，这三年多的时间，季霖就算是对一条狗好，那条狗都知道感恩，可是你呢，你却害死了季霖……”
“你失去了孩子，你确实是会觉得痛苦……”
“但是从头到尾难过痛苦的人就只有你吗？！”
第37章
季老夫人此时看上去是那么沧桑，她边摇晃着盛半夏的肩膀，边脆弱的哭着，此时此刻，无论她平常再怎么嚣张跋扈，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脆弱悲伤的妈妈。
盛半夏听到季老夫人的话，思绪一震，她从来没有想过失去孩子，季霖会不会难过，因为这个孩子从头到尾只有她关心，他又怎么会难过呢……
究竟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究竟她忽略了些什么？
为什么季老夫人会这样的控诉自己？
盛半夏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她的眼神更是空洞，十分的不知所措……
季老夫人看到此时此刻还一脸无动于衷的盛半夏，更是怒，她松开盛半夏的肩膀，质问她：“你觉得失去孩子失去子宫，对你来说是一件很惨的事情对不对？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是不是？”
不等盛半夏回复，她已经吼了起来，“那我儿子呢？你不过是失去了子宫，我的儿子差点失去了一条命，你刚死的那阵子，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残，我让人砸开门，亲眼看着他用刀在割自己的身体！他流了那么多血……”
“我把他送到医院，他嘴里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他说他要去找你，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突然醒过来，他就已经从窗户上跳下去了，当时是几个护士一起拼命的拉着才将他拽了下来！那天晚上，我差点就失去了我的儿子！可是，他都要把命赔给你了，这难道还不够吗？盛半夏，你究竟要他怎么样你才罢休啊……”
“他为什么会爱上你这种蛇蝎女人，到头来连命都没了……”
季老夫人崩溃的哭着，哭到最后，晕倒了过去。
盛半夏看着护士和医生将季老夫人抬去检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还一直怔怔的站在原地。
季霖爱她？爱她爱得连命都不要了？
当初，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原谅他？
鬼使神差的，盛半夏回到了季宅，浑身无力地躺到床上，睡着了。
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她无法承受。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她就看到了季霖，他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心脏。
他看着自己，将那把尖尖的剪刀用力的刺进了心脏里，鲜血涌了出来。
她尖叫出声，但他还觉得不够，毫不犹豫地刺了一次又一次……
季霖嘴角扬起一抹解脱的笑容，他笑得是那样的绝望，声音沉重：“半夏，我欠你的，我欠孩子的，今天都还给你们……”说完，他最后握着刀子，用力地往心脏的位置深深的刺进去，他高大的身子倒在地上。
盛半夏惊得身子颤抖，她尖叫了一声，大声喊道：
“不，不要……”
他抬起脸，吐出一口鲜血，眼睛盯着盛半夏，十分悲伤：
“对不起，老婆……”
对不起……
老婆……
盛半夏满头大汗的从梦里醒过来，那个梦太真实，包括最后那句话。
那不像是在做梦，仿佛是真实般，她好似亲耳听到过那句话。
盛半夏想到那可怕的梦境，脸色十分苍白，额头还冒着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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