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然匆忙脱了外套，从吧台里熟练地拿出条围裙穿上，眼皮也不抬回答说：“是的，您记性真好。我是在文禧咖啡工作。今天这里临时有事，叫我过来帮忙。”
他穿着件高领的黑色羊毛衫。头发弄得干净整齐，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边洋溢着习惯性的笑容：“小姐，您需要什么？”
夏芷晴回过神来：“哦，你给我一杯拿铁吧……不，还是茶吧，红茶就可以了。”
岳然回答：“好的，稍等。”他按下烧水的开关，拿出餐具，摆好调羹，开始切柠檬片。一切是那么完美精确有条不紊，训练有素的人出场果然与众不同。
夏芷晴看得眼睛发直，忍不住问：“你在那边做的好好的，怎么，准备跳槽？”
岳然笑笑：“没有，这边我偶尔也过来看书。老板是我朋友。”
他很快沏好了茶，准备好之后拿起托盘：“我帮您拿过去了？”
夏芷晴点点头，用手指指自己的位置：“谢谢，那边。”
岳然将所有茶壶茶杯按顺序摆好，先给她倒了一杯出来。“小姐，这个红茶您可以考虑放柠檬片或者薄荷，然后放两块方糖进去更好。只喝茶是不够的，要不要我给你几块小饼干？”
夏芷晴没想到喝杯红茶这么复杂，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啊？好啊。”
岳然折返回吧台，从下面柜子里摸出个饼干盒，盖子一打开，香味四溢。
“喜欢什么口味？我这里有蔓越莓，黄油或者巧克力。”岳然说的很快很流畅，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已经头昏脑胀。对夏芷晴来说读一本古书可能更简单些。
“随便吧。这个，不会是你做的吧？”她莫名其妙多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一个男生怎么可能会做饼干呢，真是。
“昨天烤的。你运气蛮好。我们店里还没人试过我的手艺。这是我弄给自己解馋的。”岳然调皮的看看她，用夹子夹了几块出来摆在小盘子里，递到她面前，“尝尝？”
夏芷晴拿起一块咬了一口，也不知道什么味道，反正好吃得要死就对了！
她难以置信地端起那个盘子边吃边往自己座位哪儿走，觉得欣喜。红茶配手工饼干，真是奇迹啊。这种会做饼干的动物看来很稀有，自己今天遇上了。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下起了雨。冬天的雨比雪要来得厚重，又冷又湿。常常一周见不到太阳。
夏芷晴喝了口热的红茶，柠檬的味道清香可人。这么冷的天，其实无处可去，除了这里，也就是回家。今天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过，……林芳菲这两天不知道忙什么，打电话给她也是含含糊糊地，说家里有事。夏芷晴这才意识到，除了家庭以外，自己的世界是那么狭小。
越坐越冷。空荡荡的店里只有两个人。暖气也不够。夏芷晴发呆地坐在那儿，用外套把自己裹的紧紧的。
“你冷吗？”身后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要不要到这边来坐？这边暖和。”
夏芷晴一回头，岳然站在那儿，手里抱着个暖宝宝：“拿着，这个也给你。”
换了位置，坐在了暖气边上，夏芷晴感觉舒心多了。来这里那么多次，没仔细认真看过店内的陈设，更不会留意到暖气片的所在之处。现在窝在温暖舒服的角落里，她忽然觉得眼皮发沉，也不知道是不是饼干吃多了。
这场雨没有停止的意思。夏芷晴缩在沙发的边角，头靠在靠垫上，渐渐睡着了。暖宝宝放在手边。四五天来的苦熬，夜不能寐，精神焦虑，换来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如常，生活照旧。前几天在家，一直纠结要不要偷偷看看老公的手机，但她毕竟没做过这样的事，提心吊胆的，紧张得要命，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小徐冒冒失失一进来就嚷嚷：“然哥，对不起耽误你时间……”
岳然赶紧做了个手势让他轻一点，然后指指沙发上熟睡的夏芷晴。
小徐咧咧嘴，大为惊讶：“夏小姐？怎么睡着了？”他一笑，低声凑过去：“你给人家下了药了？”
岳然哼了一声，低低地道：“你是欠揍？我喜欢的还用得着这一招？”
小徐嘿嘿笑着：“然哥，有机会教教我泡妞呗，你看我，光棍多久了，都没人正眼瞧过我……”
岳然没回他，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了夏芷晴身上。她睡得好香，微微的鼾声听得到，睫毛又黑又长，衬托得她皮肤更白了。眼角好像有泪，湿湿地泛着光。
老胡从花园那边走了过来。看样子刚起来没多久。老人家独居，生活也随意，早上天不亮就起了，打打太极，写写毛笔字，之后看个几页书可能再睡个回笼觉。
“胡老师，这边儿。”岳然跟老胡说，一边指了指沙发上的人。
“哦，小夏来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我这儿睡着了？”老胡乐呵呵地说，“也好，睡醒了一起吃饭，我叫小阿姨多弄两个菜。”
老胡语重心长地拍拍岳然的肩头：“小子，把握机会。”
岳然倒了杯茶递到老胡手里：“胡老师，您是嫌我碍眼还是怎么的？”
老胡不睬他，接过茶杯放到一边，拿起电话就打：“喂，小阿姨啊，今天买菜的时候多买个排骨，再加三只海蟹。贵？没事，只管买，我有客人。……”
小徐在边上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风凉话：“老板，我来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给我也张罗张罗？这也太偏心了，就算然哥比我帅，那也不能只想着他不管我呀……”
老胡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呀，上班那么闲，先弄几本书来读读。大字不识俩，还想让我给你张罗？”
“看看人家岳然，书读得好，又能吃苦，什么都会，你会什么？”老胡是个直脾气，说起话来没留丝毫的情面。
“我，我不活了我……”小徐佯装着寻死，与岳然俩拉扯成一团，嬉笑不已。
夏芷晴不知什么时候惊醒了，脸颊泛着粉红，手里拿着岳然的衣服走过来，似乎有些不安：“对不起，我睡着了……”
小徐抢着接过去：“夏小姐，这是岳然哥的，他看你睡着了就第一时间跑去给你盖上……哎哟……”
岳然不动声色地使劲拧了下他的手，笑了笑：“没关系。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第12章 醉酒
夏芷晴好像还没睡醒，眼睛微微眨了眨，一副疲惫的神态。
“小夏，今天在我家吃饭，别走了。”老胡跳出来，“岳然也来，你们认识一下。都是年轻人嘛。”
夏芷晴受惊似的不知所措：“我其实不年轻了，女儿明年上小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
这下闹了个大红脸。老胡有些尴尬。岳然随即打圆场说：“夏小姐家庭幸福，让人羡慕啊。胡老师一时失言，你别见怪。”他坦然又大方，到底是服务行业做久了，什么话都能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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