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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_雨中波尔卡【完结】(7)

  邹尚白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和张泌之间的关系,他觉得他们之间不是什么靠山之类的利益关系,只是,好像有什么牵绊把两个人扯在一起,不明且暧昧的牵绊,但绝不像吴恒说得这么势力。

  整整一个上午,邹尚白不停的往张泌那边儿瞟,可是张泌一直没有过来和他说话。张泌周围有很多人围着,男生有,女生也有--巴结讨好的,抛眉眼儿送秋波的,什么人都有。

  张泌说话并不多,只是眯着眼睛笑,不时地看看邹尚白,目光很温暖。

  中午放学的时候,邹尚白看见张泌很快的收拾好东西,然后打开后门就出去了。

  "他没有等我,自己走了……"邹尚白有些失落的想。他当然知道张泌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等他,可是就是止不住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失落。他想起了昨天下午,初秋的金色夕阳下,张泌温暖的肩膀,坏……,呃,淫笑的眼睛。

  是啊,他没必要等我。

  第7章

  邹尚白拖拖拉拉的收拾书包,又去水房洗手洗脸,磨磨蹭蹭一直到人都走光了才沮丧的走出教学楼。

  校门口有两个高个子的人站着,好像在说什么--是张泌和程奕明。张泌一边说话,手一边比划来比划去的,很有急赤白脸的架势。

  邹尚白放慢了脚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悄悄藏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张泌说话声音很大,清清楚楚地传到邹尚白的耳朵里。

  "程奕明你要我说多少遍呀?你想打架找别人去,我没那闲工夫儿陪你发疯。我说过我再也不和人动手了,就是不动了,你别他妈这么幼稚成吗!"明显急眼了。

  程奕明平静的说:"我知道你说过这样的话,我堵你这么多回,就是想让你改主意。"

  "操,不可能!"

  "现在学校里有很多人不服我,因为我从来没和你动过手。"

  "干我屁事儿!妈的真幼稚!"

  "嘿!张泌你丫就不行好好说话!你挤兑谁呢你?"程奕明终于急了。

  "跟你好好说话?我吃撑了啊我!"

  程奕明听了这话,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又问:"昨天那小孩儿,你们认识?"

  "哪个小孩儿?"

  "就是昨天下午你叫走的那个。"

  邹尚白耳朵竖起来了。

  "问这干嘛?"张泌警惕的盯着程奕明。

  "没什么,就是看你挺护着他的,有点好奇。你张泌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儿了啊?就是不知道,他要是被人欺负了……"意味深长的省略号。

  张泌一下子跳起来,吼:"你他妈少打他主意!你要是敢欺负他,我!我!我我我--"结巴了。

  程奕明看戏似的笑:"你什么呀?没词儿了吧?你不是不打架了吗?那我欺负了他你怎么找我算账呀?"

  张泌恨恨的踢了一脚学校的大门,"我不跟你打架,你要敢找他麻烦,我直接一刀废了你!不信你就试试!"

  "行,张泌你够狠。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儿。"

  "你管不着!"说着又看看表,嘀咕:"小白怎么这么还没出来呢?"

  抬眼又看了看程奕明还跟那儿杵着,不耐烦了:"你怎么还不走?等着下蛋呐?"

  "操,我走,走成了吧?妈的我真怕了你了我。"

  "知道怕了就好。"张泌得意洋洋的笑。

  邹尚白缩在大树后面看着笑的张狂的张泌,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比女孩儿们晚熟了些。邹尚白更是如此。

  十六岁的邹尚白在这一秒之前情窦未开,不识"情"之一字的滋味。

  张泌瘦高挺秀的身体倚在学校大门旁边,肩膀有些单薄,微微垂着头,黑得发亮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脸,只露出水红的嘴唇和细腻白皙的下巴。

  邹尚白看着他,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儿发闷,呼吸都有些吃力。不由得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

  邹尚白觉得心里面有东西在没有来由的疯长着,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的五脏六腑,好像马上就会撞破肋骨的束缚,冲出自己的胸口。

  他有些惊慌失措的往树后缩了缩,看着张泌。张泌站在九月初还很炙热的正午阳光里,身影显得很寂寞。

  邹尚白看着他,心中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慌,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欲望。

  欲望强烈到让他恐慌,恐慌中夹杂着来路不明的欲望。

  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恐慌和欲望。

  街上的音像店里有音乐声传来,一个沙哑忧郁的声音在反复的问着:"感到快乐还是难受?"

  感到快乐还是难受?

  张泌一直不耐烦地看表,小声嘀咕,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支细长的烟,熟稔的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转身往学校里面走去。L中的门卫见怪不怪,视若无睹的目送吸着烟的学生走进校园。

  张泌在大门口附近兜了个圈子,发现了大树下蹲着的邹尚白。邹尚白两只手抱着头,脸埋在膝盖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泌过去拍拍他肩膀:"小白,你干吗呢?怎么还不走?"

  邹尚白吓了一跳似的猛地抬起头来,一张小脸儿通红,额头和脖子上全是汗。眼神儿有些稀里糊涂的没有焦距。

  张泌又问:"小白?小白你怎么还不回家?"

  邹尚白如梦初醒似的看了看张泌,张泌微微的笑了,点了点他的脑门儿:"小白,怎么没吃午饭就先睡午觉了呢?还在这种地方睡着了。"

  邹尚白没有说自己不是睡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蹲在学校的大树下一脸忧国忧民的双手抱头,所以更不知道怎么跟张泌解释。

  他只是看着张泌阳光下的笑脸,心里汹涌冰冷的暗流终于平静温暖起来,于是他咧开嘴笑了,很高兴的笑:"呵呵,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张泌抓着邹尚白的手,拉他起来。张泌的手很瘦,手指细长但骨节粗大,凉凉的,拉住他的时候,邹尚白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了一下,紧接着又象擂鼓一般狂跳个不停。

  张泌一手夹着烟,一只手使劲儿把邹尚白从地上拉起来:"赶快回家吧,都这么晚了,你家人肯定该着急了。"

  邹尚白苦笑一下:"我就算不回去,也没人儿着急。"

  张泌愣了愣,问:"你家大人不急吗?"

  邹尚白含糊其辞的说:"噢,他们啊,平时都不怎么在家。"邹尚白没说他没有爸,没说他妈是个寡妇,年轻守寡的寡妇。也没说他连他爸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这些凄惨的话不从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自己还没那么不幸,一旦说出来,就板上钉钉,确凿无疑了。其实这些本来就是确凿无疑的,邹尚白只是幼稚的守着一点自欺欺人的假象,聊以自慰。其实是凄凉到了骨子里,让别人看着都想唏嘘慨叹。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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