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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风_顾鹤【完结】(7)

  一直站着没动的司淄眸光一沉,飞快地挥出拳头打在来人的鼻梁骨上,又在对方反应过来前,手往下一转,狠狠击中他的胸腔,用力之大到连离得不近的许晟书都听见了声音。

  他将吃惊吞进肚子里,面上什么也没显示出来。十五中的人里似乎有人认出了他,小声交谈了几句后就收拾东西往外跑,许晟书也没拦着,把手里的吉他轻轻放到桌上,四下环顾了一周。

  乐器损坏了个七七八八,所幸社团经费每年都有多,一年一年攒下来也不少,要买新乐器也没有多难,更何况学校里还有前辈留下来的别的乐器,只不过是手感差点。

  最糟糕的就是这间屋子里很多精心设计的陈设都被搅得一团糟,墙纸也被划破了,短时间内肯定弄不了社团活动。

  许晟书看见社长在后面和几个人商量怎么处理,他自觉接下来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脚下一转就想离开。

  “哎,等等。”魏森叫住他,“谢谢你今天来帮忙,如果以后有活动,你能来看吗?”

  “不一定。”许晟书拉开门,“也快考试了魏森,劝你尽早退了社,让乐团里多些位置给新生吧。”

  高三学生是不应该继续留在社团里的,但魏森偏偏不听这规矩,一直赖在乐团里不肯走,有时练晚了回家怕被家里人说,直接就去许晟书的宿舍睡。

  魏森笑了笑,大声答了句“奋斗到考试前一天”,看着门又被答上,所有的喧嚣都隔离开来。

  “没想到你身手还不错。”许晟书手插在兜里,“练过?”

  “自学成才。”

  “那也挺厉害。”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不过。”许晟书眯起眼,“你有随身带匕首的习惯吗?”

  司淄摊开手,耸了耸肩,表情颇有些无辜:“防身,也不锋利,伤不了人。”

  “那也别带在身上,怪吓人的。”许晟书说,“说起来……”

  他猛地止住话题。先不说昨天晚上的灯有多暗,就算巷子里那个人真的是司淄,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才认识了多久,他不应该试图介入他人的私人空间

  “什么?”

  “没什么。”

  “你的车来了。”

  “那我走了。”

  “好。”

  许晟书看着公车入站,临上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司淄还站在原处,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做了个再见的口型。

  他不打算再问花展里的事情,转身上了车。汽车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很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第4章 04

  教室的空调开了没多久,许晟书便成了千万考生中的一个,盯着烤人的太阳走进考场。直到最后一门考完,他把考试用具全部收好,绕了一圈到附高门口,走到原来的班级门前。

  墙上还贴着上一次调考的答案,以及高考的注意事项,边角都发了皱,后黑板上的倒计时仍然停留在最后一天上,一直没有人去将它改掉。好像一条漫漫长征路终于结束,很多人却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许母给他发了消息说让他到校门口等着,马上过去接。许晟书见时间还早,边穿过走廊到了楼上,找到司淄所在的班级。

  隔着一扇紧缩的窗户,他好像能看到那些同龄人平日里奋笔疾书的样子,满腹经纶,挥笔时洋洋洒洒,收笔时利落干脆。墙上挂着不知是哪个人写的书法作品,“天道酬勤,恒者能胜”几个大字醒目而夺眼。

  他朝着窗户又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那八个大字下的落款——司淄。

  “司淄。”他小声的念出这两个字,像是在做一件神圣而庄重的事情。因为备考时间紧凑的原因,他已经不会再挤时间去食堂买饭了,因而和司淄的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半个月前,他只知道这个人没有走进高考考场,却不知道他最终走向了哪里。

  之前花展约的种桃树的事也已经电话通知过,因为许晟书完全没心思顾及这事,司淄来找他时他只犹豫了一秒便拒绝了。现在想想,竟生出了点后悔来。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这个时间点学校里不会有学生的。许晟书猛地回过神,一只手提着透明笔袋,一只还插在兜里,眉眼间的意外却没有一丝遮掩。

  司淄出现在楼梯拐角处,手举在半空中,冲着他招了两下。“就知道你会过来,去江园吗?之前我让工作人员帮忙把我们往后调了,调到了今天。”

  司淄的头发剪短了。许晟书漫无边际地想,身体已经抢先做出了反应。他点了点头,“那我跟我妈说一声,叫她不用来接我了。”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司淄不仅是头发剪短了,右耳上还戴了一个小小的黑色耳钉,衬衣的袖子往上挽了一点,露出骨节分明可以清晰地看见静脉的手来。从许晟书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的后颈处似乎还多了个纹身。

  “半个月没见,你变化挺大。”

  “哈哈,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

  快到江园的时候,许晟书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后颈上的纹身是什么?”

  “哦,这个啊,德语里是光和暗的意思。”司淄摸了摸后颈,“纹着玩玩的。”

  许晟书张了张嘴,发现自己难以反驳,干脆闭了嘴。他们很快就到了江园,由工作人员领着到了栽种点。

  开花的时节已过,就算长的好能开出来,那也是明年的事了。

  “挂牌写两个人的名字还是一个的?”

  “什么?”

  “两个人的话就是恋人的美好祝愿,一个人的话就是渴求另一半。”工作人员似乎自动无视了面前是两个男生,“要写两个还是一个?”

  许晟书难得地拿不定主意起来。没有了考试的压力,那些被他压箱底的记忆就又倒腾了上来。譬如花展的时候,司淄没来由对他说出的那句话。

  他至今都没有机会问清楚,而此时面对这个可以秒答的问题,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司淄正在外面询问栽种注意事项,见他一直没动静还喊了一声。

  “到底两个一个?”

  “两个。”许晟书急忙回道:“随便吧,两个就两个!”

  栽树是个力气活儿,两人忙活了大半天,等结束时人已经快被蒸熟了,身上全是汗,衣服都黏在了后背上。司淄买了两瓶水,抽了一瓶递给许晟书,就着阴位置坐下。

  静了一会儿,许晟书捏了捏水瓶子,沉默的气氛被突兀地划开。他有心想找话题,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离别这两个字眼太沉重,无论是哪个压在他脊背上都让他感到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向何方,也不知道司淄会走向哪里,一种没来由的慌乱感淹没了他,如同一波接着一波不断泛滥的海水。

  “司淄。”许晟书低下头,“当时花展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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