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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繁花_师小札【完结】(52)

  凌少旸逗她:“小姜老师。”

  姜越越翻了眼皮:“我不要教你这样的学生。”

  于是,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近一周,姜越越忐忑不安地上了讲台,照本宣科地讲了些很粗浅的环境卫生学知识,分析了搜索来的数据,讲了不到二十分钟,下面的学生几乎都昏昏yù睡,给她十足的挫败感,尤其是第二排的一个大胖子摘下眼镜打哈欠时幅度颇大,正好落在她眼里,两人彼此都尴尬。

  这天晚上,凌少旸为了庆祝小姜老师初次登台讲课提议晚上吃西餐。姜越越边咬牛排边叹息:“下面学生说我的声音太小,听不见。”凌少旸笑:“第一次,难免的,慢慢就好了。”姜越越立刻摇头:“以后再不遭这个罪了。”

  因为姜越越今日上台讲课,她特地盘起了头发,穿了套比较成熟的套装,此刻,凌少旸似笑非笑地看她,那眼神像是看另一个人一般。

  “笑什么?”姜越越问。

  凌少旸摇头,依旧是笑。姜越越也不去多问,她似乎又开始习惯和他这样的相处模式,大多数时候她在说话,他倾听,倾听的时候面带温柔的笑容,一点点让她溺毙下去-

  华小昕经凌少旸介绍到了一家不错的外贸公司市场部实习,工作比之前的轻松自在多了,等转正式工后薪水福利也不是之前那份工作可以比的。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悠哉悠哉地和姜越越面对面吃下午茶。

  “那个苗妹妹还来打扰过你们没有?”华小昕问。

  姜越越摇头:“应该没有,上次那事最后私了了,公司也很给qíng面,额外发了她一笔钱,那个醉酒的客户也道歉了。”

  华小昕撇嘴:“她事qíng怎么这么多?”

  “应该都结束了。”姜越越说,“他,应该不会再和她们有什么联系了。”

  华小昕点头,也说凌少旸已经仁至义尽了,脸皮再厚也应该有个度。姜越越低头看玻璃壶里的大huáng桃,眨了眨眼睛说:“我选择再相信他一次,小昕,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

  华小昕扑哧笑出来,慢慢地摇摇头:“不会。”

  套餐上来,姜越越使刀叉的时候,手腕露出那只青翠的冰芙蓉,华小昕立刻问:“什么好东西,那么漂亮?”姜越越刚想说,脑子里想起自己忘记做的一件事,回来后因为忙着备课,将去医院的事给忘了。

  “是翡翠?”华小昕伸手过去摸了摸。

  姜越越回神过来,点了点头:“外婆送的,说是求婚求子的。”

  华小昕立刻笑:“你外婆还挺急的,你怎么不直接告诉她你们在做安全措施?”

  姜越越心咯噔一下,差点对华小昕说出口,他们那晚没带“小雨伞”的事qíng。

  隔日早晨,凌少旸起chuáng煮了咖啡,烤了吐司面包,亲自端到姜越越chuáng边,姜越越看了眼浓黑的咖啡,轻轻推开,抬头说:“我要一杯热橙汁。”

  热橙汁来了,姜越越看了看时间,对凌少旸说:“今天不去图书馆了,你不用送我。”凌少旸嗯了一声,穿衣打好领带,出门前在姜越越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姜越越等凌少旸出门半个钟头后,便简单地收拾了收拾,出了门,打了辆车直接到妇保医院。

  虽然之前就有预感是怀孕了,但医生真正点头的那刻,姜越越瞪大了眼睛,半晌才说了声谢谢,只觉得脸颊发红,心跳很快,起身离开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用手轻轻摸了摸腹部,像摸一个藏着的宝贝。

  医生建议再过十天来做一个妊娠B超。姜越越坐在大厅的一楼,拿起手机拨了凌少旸电话,那头一阵忙音。姜越越按下了键,想着还是晚上再和他说,现在的她qíng绪激动,怕是说不出口。

  一直低头看腹部,姜越越qíng绪复杂,有些惊愕,有些纠结,有些迷茫,但最终还是喜悦占了上风。

  正巧,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病怏怏的宝宝走向挂号台,那宝宝脸红红的,鼻子下还拖着一段鼻涕,应该是感冒发烧。姜越越盯着看了那宝宝很久,越看越觉得那宝宝和母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生命真是很神奇的礼物,姜越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想,如果是个男孩,岂不是一个小凌少旸,眉毛,眼睛,嘴唇,都一模一样的迷你版?真的这么神奇?

  一想到会是个小凌少旸,姜越越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虽然这个宝宝来到的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来了终究是一份天赐的礼物,尤其是和自己深爱的人的。

  从医院回到家,姜越越便乖乖躺进被窝里,看着墙上的钟,自己也说不清楚希望时间过得快些还是慢些。脑子里模拟着凌少旸回家后该怎么开口对他说这个事qíng,而他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他应该会很开心吧,毕竟他那么喜欢孩子。

  偏偏这天,凌少旸回来得比平时都晚,到了七点半还没回来,姜越越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忙音。

  近八点的时候,凌少旸回来,他一进门便话也不说地将自己关进了小书房。

  姜越越下了chuáng,扣了扣书房的门,里面立刻传出凌少旸的声音:“越越,我处理点事qíng,你自己先吃饭。”

  姜越越猜大概是工作上出现了棘手的问题,便不去打扰他,径直去了厨房,将买来的菜热了热,自己先吃了起来,等吃完了又将菜饭分到一只碗里,端着送到书房。

  还没扣门,凌少旸便自动开了门,差点和捧着饭碗的姜越越撞在一起。姜越越吓一跳,本能腾出一只手去护肚子,那只碗咣当地掉在地上,哗啦啦地,摔裂成三块瓷片,饭菜都流了一地。

  “算了,我来收拾。”凌少旸拉了拉她的手,直接走向厨房。

  姜越越这才发现他的面色很沉,qíng绪很低,而且眼睛竟然微微发红。她不由地往书房看了看,原木书桌上的那盏灯还亮着,想了想便走进去。靠窗的地上搁着一只烟灰缸,里面有两根烟蒂,书桌上除了一只信封外,gāngān净净的。

  那信封上的字体娟秀,那收件人,寄信人……姜越越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凌少旸已经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姜越越,倒没有隐瞒:“今天才收到的。”

  这封信又轻又薄,却像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姜越越心上,她听自己很艰涩地问了句:“我可以看看吗?”

  凌少旸慢慢走过来,手轻轻拿起那封信,嘴角弧度很淡:“都是些过去的事qíng了,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你。”姜越越侧身,面对他,两人静静地对看了很久,她太熟悉他的神qíng,即使他藏得很深,此刻她依旧可以从他眼睛里看出,他刚才经历过一场bào风骤雨般的qíng绪起伏。

  “我可以……看看吗?”姜越越突地笑了,“当然你不允许,我不会看的。”

  凌少旸将信封递给她,然后绕过她出了书房,只留下一句:“看完就丢了吧。”

  姜越越坐下,打开信封,抽出那封信。是很淡蓝的信纸,字体很漂亮,行云流水般,一看就知道是她写的。

  “昨天路过那座和你说过的小佛寺,就是那座有上千棵菩提树的寺庙,便扔下同事一个人进去看了看。正巧下完雨,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寺庙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穿着袈裟准备敲钟的和尚。我买了一束香,对着大佛祈愿。人们都说在佛面前若祈的愿过大会被佛祖说贪,于是一时间不知道该祈什么。

  晚上和同事们住了小旅馆,我们借了锅子煮了土豆烧ròu吃,ròu质不好,但我还是吃了好多块,你一直说我瘦,叮嘱我好好吃饭,而之前我和你怄气,故意糟蹋自己,好几天都不吃东西。

  我真的是个很不懂事的人,总想着自己需要什么,你能给我什么……也难为你一直迁就我。

  我之前和你说的都骗你的,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挺喜欢你了。我根本不喜欢打保龄球,连着两三次和你在保龄球馆遇到都是我自己一早就去等的,从学校宿舍到那边要换两辆车,麻烦得很,你还傻傻地说这是缘分,其实哪有那么多缘分。

  ……

  你爸爸的反对没有错,他也给我过一笔钱,但我没遵守承诺,我还是赖在你身边。

  我大概没告诉过你,和你在一起后每个日子我都诚惶诚恐,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自己没信心,毕竟,你可以找到比我富有,比我年轻,也比我聪明的女孩。我很矛盾,一方面自卑,一方面又自傲,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也许,赖在你身边是我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

  可人不能总为自己着想,我虽然很自私,但对你,却不能彻底自私。

  我最后想了想,只祈了三个愿望,一是希望妈妈的身体能彻底好起来,二是希望妹妹能顺利考上大学,三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对,就这三个。愿望太大太贪就不灵验了。”——

  姜越越反反复复看了这封信,很久很久,低头轻轻在自己的腹部上按了按。

  曾经沧海难为水(2)

  半夜觉得口渴,姜越越侧了个身子睁开眼睛发现边上空空的。

  披上外套,端了杯热水走到阳台。凌少旸正坐在竹圈椅上,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面色清冷,眼神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姜越越本能地往他指fèng处一看,没有烟。

  “怎么还不睡?”姜越越走过去,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再不睡快天亮了,明天还要上班。”

  凌少旸伸手按住姜越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转头对她笑了笑:“我睡不着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喜欢翻来覆去,怕吵着你。”

  “去睡吧。”姜越越握住他的手,“我一个人睡不着。”-

  回房上了chuáng,姜越越便主动依偎过去,凌少旸伸长了手,将她整个人圈到自己怀里,她又调整了调整姿势,头舒舒服服地窝在他胸口。

  耳朵可以听到他有力有速的心跳声,姜越越瞬间觉得要是失去这个男人可能也抽去了她活下去的力量,世间最痛苦的便是逝去亲密的爱人的那种剜ròu之痛,将心比心,他也一样,失去苗川的时候一定痛不yù生,可还是凭着自己的力量熬了过来。当然其中的孤寂和痛苦是旁人不能分担的,那时候她也试图打电话安慰他几句,却被华小昕劝阻:他的痛苦是他的,我们是他的什么人,不可能分担的。

  现在不同,她已经是他妻子,和他有了小生命,她有权利分担他的qíng绪。

  “你还会想她吗?”

  “嗯?”凌少旸搁在姜越越身上的手微微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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