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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于爱_青衫落拓【完结】(31)

  我毕竟也在那家企业工作了近两年,清楚前老板蒋明和大儿子的性格都极为强势,如果存心要给孙亚欧颜色看,那他很难轻易脱身。我唯一的疑问是以他那样避免感情麻烦的性格,又正处于事业的低谷之中,哪有心情来纠缠我。

  他再约我吃饭,我赴约了,问起他的工作,他笑:“坏事果然一日千里,你也知道了。”

  “到底要不要紧?”

  他倒没有装没事人,坦白地说:“我低估了他们父子俩要整死我的决心,这一关大概很难过。”

  “那怎么办?”

  他耸耸肩:“先休息一阵再说。”

  “你这么嗜工作如命的人,怎么闲得下来?”

  “到了形势比人强的时候,就由不得自己选择了。”

  他到底还是流露了一点颓丧。我的理智告诉我,他那样强悍孤傲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无谓的同情;我的同情毫无益处,而且一旦表露,必将被他视作侮辱。可是女人一旦泛滥起这种混合着怜惜的情绪,简直就等于自动放弃抵御机制。

  “最近常常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我揶揄道:“想起我还没在公共场合要求你背吗?”

  他笑:“她还是个大孩子,我们完全不合适,已经分手了。”

  “其实我羡慕她的理直气壮。我性格放不开,说得好听点是教养,说得不好听,就是无趣了。”

  “我从来没觉得你无趣。”

  “那是因为我抽身及时,懂得主动说再见,没把无趣的一面暴露给你。”

  他哈哈大笑:“你看,你现在正对我展示你有趣的一面。”

  我的脸红了。没错,我有点不自觉卖弄风情了,而他竟然每次都能激发我那少得可怜的一点风情。

  他隔着桌子握住我的手:“你脸红的样子很美。”

  他以前甚至没拿这样的眼神专注凝视过我。电光石火之间,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征服与被征服确实是一体两面。挡在他路上,会被他移开;接受他征服,会被他厌弃。我本来只会是他前女友中的一员,可我至少在他明确厌弃之前先走掉了。于是我多少有一点不一样了。

  “我以为你现在根本没心情约会。”

  “我现在时间大把,空闲得前所未有。”

  原来如此。要重新跟他在一起,再一次把自己差不多收拾井然的生活破坏掉吗?

  对着男友,我能感受平和的开心,但没有电击的酥麻,没有心脏狂跳,没有控制不住的颤抖,更没有混合不切实际希望时的害怕。

  我告诫自己,你必须长大,接受人生不同的面貌与阶段,不要沉湎于一段已经成为过去的经历。

  这时我已经二十七岁,还与父母住在一起,他们在四年前搬进了一套三居室的宿舍,居住面积足够大,但家里依旧随时有亲戚造访,我根本没办法跟他们亲热相处,若是再锁上自己的房门,会被视为一个明确的不礼貌信号,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悄悄锁上几只抽屉保留最基本的隐私,我渴望有自己的空间,仅凭这一个理由,我也想结婚。

  而孙亚欧从哪方面看,都不算是我应该选择的结婚对象。

  没等我想明白这件事,俞咏文就堵在我下班的路上大闹,一时宣称她绝对不会与孙亚欧分手;一时痛斥我是第三者插足,而且脚踩两只船道德败坏。我被她的疯劲惊呆了,只得打电话给孙亚欧,他赶过来,俞咏文自动切换到楚楚可怜的模样,哀求说:“我知道我太任性太不懂事,可是我爱你,我全都会改,你不要不理我。”

  孙亚欧笑道:“但是我不爱你,别闹了。”

  她被刺痛,嚷道:“你敢再说一个不爱我我就自杀,这次我是来真的。”

  我吓得连忙叫:“不要,千万不要,你误会了,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我有男朋友。有话你们好好说。”

  他扫我一眼,摇摇头,对俞咏文说:“你看你吓不到我,倒确实把她吓着了。可是光吓到她有什么用,她又不能娶你。”

  他把俞咏文塞进车里带走,为我解了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女孩子再没来烦我。我惴惴问起,他说:“我哪有心情陪她玩这种恋爱游戏。她家人送她出国留学了。放心,我知道自己其实很无趣,魅力并没有大到会令人当真为我去死。她最多难过几个月就过去了。”

  我又一次被他展示的冷酷一面吓到,问自己,你真的想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吗?

  这时,他握住了我的手。如同第一次被他揽住腰一样,我有微微的酥麻感,一直透到心底。原来这样的感觉仍在,一直潜伏在体内,伺机被唤醒。

  大半年之后,我与孙亚欧结婚,一起生活到了现在。

  而俞咏文的难过显然没有过去,并且决心把这份难过偿还给我。

  第五章

  我爸爸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疼我了。

  许可看似美满的婚姻其实爬满蚤子。

  我不相信与一群无忧无虑的陌生人一起放声唱一晚上歌就能让我找回人生的意义。

  ——何慈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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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爷爷,不对,这会儿应该称他为释延法师,他的头发剃光,露出顶上戒疤,身披崭新的大红色袈裟,低眉垂目盘腿坐在蒲团上,一下一下敲着木鱼,同时嘴唇开合,默默念诵。烟雾弥漫之中,他看上去法相庄严,颇有得道高僧的模样。

  我回头怒视周锐:“看看你爸做的好事。”

  周锐痞着脸赔笑:“张爷爷本来就是和尚嘛,从小出家,受了几十年训练,念经做法事样样精通,一身的本事浪费了多可惜。”

  “你爸不知道,你总该知道他已经有点老年痴呆了吧?”

  他挠头:“我爸说了,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只要顶着方丈的头衔,在这里敲木鱼给游客看就好,庙里招来的其他和尚都太年轻,镇不住场面。”

  “啧啧,他为了赚钱,真是什么歪点子都想得出来。”

  “这话算你说对了,他确实满脑子只有一个‘钱’字。你也别生气,张爷爷在这里有徒弟伺候着,有工资领,你爸倒省心了。”

  哪有周锐说得这么轻巧。

  我除夕的前一天被爸爸领回家,发现张爷爷不在,顿时慌了神:“这么冷的天,又在下雪,他跑哪儿去了?”

  爸爸告诉我,周家大塆旁边那个荒废多年的小庙被周英雄作为旅游设施的一部分整修一新,重新请来和尚入驻,三天前,把张爷爷接去做了挂名住持。我惊得合不拢嘴:“张爷爷都还俗这么多年了。”

  “游客并不需要知道这一点。”

  “他犯起糊涂来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你怎么能让他去。”

  爸爸叹气:“我拦不住,周英雄直接做通了他儿子的工作,上门来把他接走了。”

  “他儿子不是根本不认他,十几二十年都不跟他来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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