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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在呢喃,我向你告白_望川【完结】(204)

  与此同时,林荫道下,几十米外,传来车声。

  但集中对峙的两方队伍,丝毫没有一个人留意到,有辆面包车已经在渐渐靠近。

  “季临川……“

  恍如错觉般,被紧密包围在里面的他,忽然听到一声呼喊,“季临川……“

  他回头,搜寻的目光,轻拨开丁一恒。

  道道目光跟着望过去。

  只见一辆面包车停在十米外。

  她甩开阿点妹的手,踩着树影向他跑来。

  动作很笨拙,有点吃力。

  她很努力地往前,再往前。

  “小攸!“季临川拖着腿,把枪按到丁一恒身上,缓缓张开手臂,他眼角湿润,声音暗哑:“慢点,你慢点。“

  她怎能慢,她简直不敢相信,黑夜人群里,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生怕晚一秒他就会消失。

  她手腕上缠着布条,上面沾满血,隐藏在长袖之下。

  季临川欣喜若狂,他手指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她,一切都被按了暂停键。

  他太想抱起她,可惜受伤的腿承受不住,他只能微微低下头,贴脸搂紧她:“真好。“

  真好,你还在。

  容不得他多回味,他甚至还来不及多看看她,玉琴崖走过来,瞟了眼形势,中年男人凑到她耳边把事儿说了一遍。

  玉琴崖径直站在陈嘉棠身侧,目光落在那两个久别重逢的男女身上:“一条腿换他一条命?呵,这跟拿白菜换白 粉有什么区别?姓季的,你想讨债,有证据吗?“

  季临川的一番推测毕竟只是推测,拿什么证明矿场爆炸一定跟他有关?玉琴崖说:“如果没有,你敢私法处置陈嘉棠?“

  混迹边境的女人竟开始讲证据?

  她不过是提醒他,若是动了陈嘉棠,他季临川一样没有好下场,毕竟这跟矿场爆炸不一样,那是在缅甸,这是在国内。

  “证据……“欧阳妤攸抬起头,看向陈嘉棠:“我有。“

  她轻飘飘的声音,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连季临川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欧阳妤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亲口承认的,是他指使人埋了炸药。这……算不算证据?“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小,众人屏住呼吸,无不透着惊愕。

  亲口承认?

  他终于想起来,是在云南那天……他说过这样的话。

  陈嘉棠阴郁的眼神,看向她,透着彻底心死后的灰冷。

  小攸……他终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对他。

  他和季临川同岁,刚到季家那年,他们十三岁。

  季临川说:“带你去见个小迷糊。“

  在隔壁房子里,宽敞的客厅没有人,电视播着动画片的英文原声,低矮的桌上摆着各种小零食水果,还有掀开的家庭作业。季临川里里外外到处找她,连抽屉都恨不得翻一遍。

  陈嘉棠恍然瞥见窗帘后面露出半个脑袋,一双斜斜的眼睛,眨巴眨巴,她正笑着,手指搁在嘴唇边,让他别说话。

  季临川掀开帘子时,她正站在窗台上,穿一条鹅黄色的连衣纱裙,她一下跳到季临川身上,仰头咯咯的笑。

  陈嘉棠看着她一双脚悬空,挂在季临川身上,她那会才九岁,白皙透亮的皮肤,整个人明晃晃的,陈嘉棠觉得自己眼睛被洗亮了一般。

  闹够了,她落下来,光脚踩在季临川的鞋上,说:“他好厉害,一眼就看见我了。“

  季临川敲她脑袋:“他是陈嘉棠。“

  “嘉棠哥哥好。“她弯腰,九十度鞠躬,打完招呼又是明亮的笑。

  陈嘉棠至今记得那天她干净灵动的眼睛,像两颗忽现的流星,一下闯进了他心里。

  而此刻,欧阳妤攸看着他的眼神,只有淡漠,冷到极致的淡漠。

  陈嘉棠笑了起来,他坐在轮椅上阴沉地笑,想起颜潼曾说他不值得,他终于知道,并不是不值得,而是他从始至终都很可笑。

  ……

  嘭!

  一声枪响打破静谧的夜,同时也打断了陈嘉棠的思绪:“琴崖姐……“

  “妤攸!“

  季临川为躲避枪,极速侧身倒下,欧阳妤攸牵着他来不及松手,瞬间随他力道一同倒地。

  她后腰重重摔在地上,痛得难以复加,蜷缩着护住肚子,另一只手里仍紧紧攥着手机,她腕上的伤口再次绷开,暖热的血液缓缓流出。

  视线渐渐恍惚。

  她隐约听到他在叫她,可她回答不了,她没有力气,微微张着嘴唇。

  这些天,她真的好累好累……

  终于可以休息了。

  季临川,你回来了就好。

  ……

  医院里。

  季临川回想起那一幕,花布简单的包扎,她细弱的手腕上清晰一道割伤,揭开后可见外皮翻着,露出骇人的肉,干了的伤口上不断涌出新的血液,医生处理后说太危险,这种情况早该送医院的,她能撑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傻子,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他没发现,她跑向他时,已经浑身无力,脚步跌跌撞撞。

  他没发现,她自握住他,只说过简单的几个字。

  他不知道她一路抵抗,失过血,沿途劳累疲惫不堪。

  她早就撑不住了……

  傻子,你是傻子吗!

  洁白灯光下。

  季临川俯身亲吻她的眼睛。

  就像她睡着了一样。

  他自言自语道:“小攸,你总问我为什么讨厌那老家伙,你觉得我不该恨他,可你就是个傻子。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你这辈子都不用知道原因。“

  时光很久远,却又像,那事儿就发生在昨天。

  那会他刚结婚不久,遵守跟老家伙之前的约定,没告诉小攸他的病情,往返于美国照料他。

  大概最后的那个月,老家伙已经不行了,每天糊里糊涂并不清醒,躺在病床上说了很多话。

  其中有一件,季临川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季临川手肘抵着膝盖,掌心捂住额头:“你十六岁刚到美国的时候,听说你生了病,好像是肺炎,一病就是大半个月,老家伙忙顾不上你,很晚才把你送去医院。那会你太小,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医生检查出来后,是老家伙做的主,在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打掉了孩子。“

  “那是我们的孩子,它才两个多月……“

  季临川永远没法忘记,欧阳病症晚期,浑浑噩噩之际,吐露出这件事时,他受到的震惊和打击。如果从来都不知道,他是感激欧阳腾远的,感激他最后能把她嫁给他,而知道之后,他悲愤交加,恨不能亲手了结那将死的老家伙!

  欧阳腾远饱受骨癌的折磨,在他看来就是报应!

  季临川哑声:“那个孩子多无辜,无声无息就没了,连他爸爸妈妈都不知道他曾来过……你说我怎么接受?我到现在都不敢去想,你让我怎么原谅他的心狠,他凭什么做主拿掉,那是我的血脉,是我季临川第一个孩子!可我知道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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