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馨试着打了几个，便测试出了这份名单的含金量。明明都是一些普通人，那里谈得上什么重要的私行客户，王子妃摆明了就是要折腾自己，不让人舒服。
“怎么还没回家，我好不容易早回来一次，你还不在。”九点多，洛隐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过年在新城住了好一阵子，回来后商业地产的项目如火如荼，俩人聚少离多。
“等我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完了。”她匆忙挂了电话，赶紧联系剩下的名单。
直到夜里十点打完，全身酥麻，两眼昏花。
等回到家，洛隐已经有些困了，他吩咐王姐给康馨留了夜宵，疲倦地看着康馨吃下。
“累了就先睡吧。”康馨关切地说。
“不，我要等你。”洛隐支着下巴，静静地坐在餐桌旁。
“好吧，宝宝。”康馨故意逗他。
“去去去，严肃点！”洛隐还不太习惯这样的玩笑。
“你怎么了，过完年回来看着很累，情绪一直都不太高，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别瞎想，项目太忙，有点累。”
“好吧。”康馨没再问，心疼地催他快点上楼休息。
“丫头长大了，知道心疼男人了。”
“讨厌，没正形！”康馨起身，把碗拿去厨房。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馨还是隔三差五就被安排份外的工作，不得不分散很多精力去做一些效果很差的事情。
王姐一直说她瘦了，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但没什么效果。
这天一早就有客户过来投诉，坐在齐立的办公室里情绪激动，嚷嚷自己的养老钱都被银行亏光了。齐立本来就因为感情的事儿心烦，无力应对，只好叫来康馨，帮着他一起安抚。
话说自从贝蒂调去对手行后，按照之前在里格时的体系重塑了对方的销售统计工作。对手行原来管理混乱，严重影响了员工的发挥，经过这么一番梳理，效率快速大幅改善，开门红在业内表现极其亮眼。
里格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去年和国际投行合作的一款产品出现巨亏，客户满意度大幅下滑，经常有客户过来投诉，对银行声誉带来很大负面影响。
好不容易送走了客户，气氛瞬时安静下来。齐立一直回避康馨，这会儿知道免不了被责问一番。
“大美状态不好，整天失魂落魄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齐立点了颗烟，吸了几口，烟圈瞬间填满了小理财室的空间。
“跟家里说了，没用。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家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肯定要继承家族生意，我根本没法自己做主，”他继续抽了口烟，“别说大美了，我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那大美怎么办？”
“我妈态度很坚决，没戏！”齐立的口气像是打定了一拍两散。
从现在的环境条件看，俩人很难走到一起，康馨得不承认这点。
她失落地从齐立的办公室走出来，仿佛像自己刚刚失恋。
“康馨，你怎么了，皱着眉小心变老哦。”姗姗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幸灾乐祸。自从不做柜台以来，姗姗在行里瞎晃荡地更频繁了，每天张牙舞爪地甚是招烦。
“关你什么事？先管好自己吧！”康馨做不到平时的忍让，没好气儿地怼了回去。
姗姗翻了个白眼，“切！”。
季末的大会上，总行领导点名批评了绿城分行，王子妃和陈一阳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以往的绿城分行都是里格在绿城市乃至全国的各个分支机构中的翘楚，是总行领导心中的明珠。如今掌上明珠不再，成了人人诟病的病灶。虽说有些理财产品亏损的影响，但领导们或多或少开始怀疑起王子妃的管理能力。
水深火热，王子妃越发看谁都不顺眼，处处找茬儿，整个分行都笼罩在她的白色恐怖下。
陈一阳再护犊子，也不得不找王子妃谈话了。她上位本来就是自己推了一把，如今分行的业绩退步，自己也不好向各个领导交代。
王子妃只好拼命找各个借口。
“贝蒂去了对手行，我们的客户都被抢走了，你也知道对手行就是在绿城的网点最多，当然我们受影响最大啊。您看看人家，据说根据客户资料分析，设计出的产品都极度匹配目标人群，再看看我们的销售支持，除了每次弄点报表啥的，一点建设性意见没有，搞来搞去还是产品部现有的那几个产品，客户都吃多了消化不良了。”王子妃先发制人，坐在陈一阳的办公室，连珠炮似的抱怨着。
“还有，你看看销售支持部的报表，昨天给我们的统计数据都是错的，我们怎么敢放心用！”
“错的？谁做的？”
“安大美。”王子妃正愁找不到替罪羔羊，陈一阳这一问，倒提醒了她。
“你看看那个大美，每天无精打采的，做工作也不认真，跟贝蒂的专业水平完全没法比！”
谁知王子妃这么一撺掇，陈一阳隔天就把大美叫了过去，当面数落了一顿，被很多人听了个正着。
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姑娘也不是事业心强的人，当初调到后台也无非就是图个安稳。可正值爱情前路未卜的阶段，大美的脆弱已经到达极点，额外多一点都已无法承担。
四五月份天还有些凉，加上风雨交加，路上的行人都在匆匆赶路。天气已经渐黑，各色的霓虹光打在地面的水光上，光怪陆离。
大美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急促响亮的刹车声，接着便是连环的追尾。
她被顺势往前甩了很远，倒在湿乎乎的马路上。
因为摔到脑部，大美再也没有醒来，青春年华永远停在了白色的毛衣和红色的血迹。
大美的父母连夜从老家匆匆赶来，是齐立派车去接的。深夜的绿城冷意逼人，老人来到医院，看着刚刚培养成才的女儿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呼吸，无法忍受剧烈的打击，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的声音穿空而去，直扎人心。
凌晨三四点，康馨才从医院回来，她发了疯似地在客厅里穿梭来穿梭去，坐立不安，许久找不到内心的平静。
洛隐劝她安静下坐下来，她对着洛隐大发脾气，仿佛内心里有熊熊燃烧的火苗，无法平息。
此时此刻，她恨透了王子妃。
“都是赖这个恶毒的女人！司机都说了，鸣笛时大美都没听到，还在穿红灯！”
她烦躁地摔着沙发上的靠垫，吼叫着，那是一种平时从未呈现出来的状态，甚至吓到了洛隐。
他安慰着这是一次意外，但康馨显然听不进去，她已经不想也无法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王子妃的恶意刁难，脆弱的大美就不会失魂落魄，也就不会发生车祸，她的心里如此坚信这点。
大美的追悼会很快就举行了。在追悼会开始前，行里按照工伤给了大美父母一笔可观的赔偿，两位老人失去了女儿，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余生也只能靠这笔赔偿金度过。在绿城无依无靠，他们终究不准备折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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