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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两讫_叔九寒添【完结】(70)

  夜仿佛被无限的延伸,漫长而没有尽头,鹿钦原想了很多,但回忆一下又什么都没想出来,空荡荡的,有很多想法,却都是幻想。

  如此煎熬着等待着,终于迎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鹿钦原反而不那么焦躁不安,扭头看一眼小七,不知醒来看到手背上的留置针,小七会怎样。

  出乎意料的,看到手上的留置针小七反而笑着责问鹿钦原:“瞧瞧,你就是这么护着我?”

  鹿钦原道:“如果可以,我宁可那针扎在我身上。”

  小七顿时敛了笑意,半晌翻过手掌往前一递:“我以前哭过闹过,自残自杀,无所不用其极,可我依然活着。他们给我画了个圈,在这个圈里任我折腾,只要不死就行。这道伤疤是最严重的一次,那次我差点就成功了。”

  手腕上是一道粉色疤痕,横切整个手腕,刀口整齐,想来当时是存了死志,决心赴死。

  “可真要死的时候我害怕了,觉得还没活够。”小七低声笑起来:“其实啊,我就是胆小鬼,怕死。”

  还有一句话小七没说,他更怕死在慕临羡前面,留慕临羡一个人该怎么过。

  扎了留置针的小七就像戴了项圈的狗,这话是小七自己说的,司城正理来给他挂水的时候,小七就冲司城正理汪汪叫了两声,司城正理夸奖道:“好狗,要乖。”

  小七只是笑,司城正理听了听他的心跳,较之常人慢了许多,面色不由凝重,又摸着小七脉门探了许久才丢开手,对坐在旁边看书的鹿钦原道:“鹿先生,你心里若有小七半点位置,往后生理需求请自行解决。”

  鹿钦原从书房里找到一本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孤本,正看到精彩处,随口应:“好,知道了。”

  这敷衍的口气令司城正理火大,转眼又见小七在调药滴的速度,压了许久的火气爆发了,抬手就在小七脑袋上拍了两下,口气不善道:“是不是好狗,刚夸了你又作妖,想死在慕哥前头你直说,我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跟阎王抢人。自己身体什么德行不知道!”

  鹿钦原从书里抬头,对司城正理这个态度很不满:“医生对病人打骂,施行言语上的侮辱和精神上的威胁,我可不可以举报你?”

  司城正理嗤笑一声,表示:“随时欢迎。”扭头就走,他不怕小七再捣乱,小七什么都不怕,就怕死在慕临羡前头,这个软肋司城正理捏到手软,依旧百试百灵。

  离开小七这里,司城正理把东西交给助理直接去慕临羡那里,慕临羡昨天吹风着了凉,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还没进门便听到一串压抑的咳嗽声,接着听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说:“我……咳咳……没几天时间了,你不必……咳咳……”

  司城厚载的声音微微的传来:“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比独玉还有天赋。”

  “是吗?”慕临羡的声音听来如风如雾:“老师冒着被正理责骂,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静默了一会儿,司城厚载才开口,声音低的几乎出口就要被风吹散了:“对不起……”

  可慕临羡却听得分明,他释然笑道:“这话你最该对小七说,他何其无辜。”

  “身为司城家的人,为科学献身是理所应当,甚至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司城厚载道:“他的两个哥哥都为司城家做出了贡献,简一怎么能落后,我只是帮他选择了最适合他的方式。”

  慕临羡缓缓闭上眼,拒绝和司城厚载继续交谈,十几年来慕临羡无数次试图让这个被家族科学洗脑的老人认识错误,结果都变成了无疾而终的争吵。

  司城厚载叹气:“程回,我们立场不同,谁都理解不了谁,你认为你是对的,我认为我是对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却为小七扭着那股劲吵了十几年。

  慕临羡不想继续听司城厚载的道理,冲门口道:“正理你进来吧,我们说完话了。”

  司城正理走进来,看了司城厚载一眼,拿出体温计甩了两下递给慕临羡,手指按在慕临羡脉上,许久没挪开。

  司城厚载觉出不对,忙问:“你师兄……”接收到司城正理一记眼刀,连忙闭了嘴。

  第53章 第053章 眠去

  坏到极点左右不过一个死,司城厚载这个焦急关切的态度让司城正理觉得恶心可笑。

  收回手,司城正理照常嘱咐两句,听来没什么特别,司城厚载却真个用了心,听出了不同的意思,他问:“尽量少睡或不睡是什么意思?”

  司城正理看都不看司城厚载,声音顿了顿继续说:“如果实在撑不住,睡着就睡着,不必硬撑,已经不重要了。”

  慕临羡半躺着,身上被子盖在齐腰处,怀里抱着暖手宝,闻言微微一笑:“我知道。”

  “别再吹风,感冒好之前不要下床。”知道慕临羡没有听进去,司城正理不欲强劝,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理由,即使痛苦也乐此不疲,本人不在意他在意又如何。

  慕临羡已有几分昏然,点点头,一副马上要睡过去的样子。

  见状,司城正理小心为慕临羡掩上门,和司城厚载悄声离开。

  大约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司城厚载近几年对一些事异常敏锐,而每次都猜的很准。司城厚载也是一代名医,看得出来,慕临羡恐怕连几天时间都勉强有。

  人是很矛盾的个体,得不到无法实现的时候疯魔了似的不择手段也要去达成,可快要成功了,却惶恐了。

  司城厚载一心想慕临羡消失,现在却矛盾起来,他又希望慕临羡可以活着,看他能活多久。

  山风习习带着几分凉意,司城厚载脚步缓慢,每走出一步司城厚载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老迈带来的不便,越让他对未得的结果渴望,内心的愧疚逐渐少,变为理所应当。

  第二天,司城厚载迈着越发老迈的脚步再次登门,慕临羡半卧也显得十分吃力,他两眼浮肿,眼下印着浅浅乌黑,显然一夜未睡。

  慕临羡半眯着眼,听到动静也未动分毫,只微不可察的轻轻叹了口气。

  何必呢,临了反不给清静。

  司城厚载并不是有话想跟慕临羡说,只是想看看,便来了。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撑在拐杖上,已然浑浊的目光平静的望着慕临羡,并不如何灼灼,却炯炯专注。

  慕临羡动了下脖子,轻启唇:“又来做什么?”

  司城厚载不答话,只在慕临羡快要睡着时出声:“我以为你不会回来,其实你能回来,我心里是高兴的,不论是以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骄傲。”

  慕临羡缓缓的睁开眼,唇角僵硬着往上一勾:“我以为你的骄傲是独玉。”

  “遇见那个女人之后,独玉就不是我的骄傲了。”这就是司城厚载对那女人恨意的来源,原本司城独玉可以一生无牵无挂,一心在研究上,直到那个女人出现,一切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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